飞霜殿是昔日余采箬为贵妃时住的地方,先帝对余采箬极好,万般都想得周到,飞霜殿离皇帝的华阳宫最近,更是不输椒房的华荣。
宿菊轻轻地为斜靠着的单雁枫揉着肩,担忧地问道:“娘娘,这太后怎么不打声招呼就回来了?”她是跟着单雁枫一起进宫来的,以前在单家就不止一次地听到过这太后本事,一个女人能在多年里掌管着整个国家而且还毫无差错,这是何等的厉害!
单雁枫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慵懒的声音中透着浑不在意:“一个即将朽去的枯木罢了,难不成你还真以为她还能逢春而生么!”余采箬,不过是一个连儿子都嫌弃的老女人罢了,再有本事又如何,太后终究是要靠着当皇帝的儿子的。
即便是现在的飞霜殿内只有她们两人在,宿菊也是万万不敢接这话的,低垂着眼眸,掩住其中的惶恐不安,她一向信服自家小姐,但是这般的话说出口,小姐未免也太自负了些!看着悠闲自在的单雁枫,宿菊内心倏忽升起一股强烈的担忧,小姐做的所有事,她都一一看着,她怕有一天会出大事儿!
“宿菊,小叔回京了么?”
“听说今日一早进的城门。”宿菊目光微闪,不会是像她想的那样吧?
“明日让小叔入宫,就说本宫有事相求,请他务必进宫一趟。”冷淡的声音在寂静无人的殿中响起,带着丝丝不可察觉的欢喜意。
宿菊腿脚微软,一不小心跌倒在地,几乎手脚并爬地到了单雁枫的正对面,扒着那柔滑的长裙,声线颤抖:“小姐,小姐,丞相……丞相……”
“宿菊,单雁枫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单雁枫瞬地坐直,一把紧紧地握住宿菊的手腕,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宿菊那双微微闪躲的双眸。
“小姐……小姐是宿菊的救命恩人,是宿菊最……重要的人……”宿菊断断续续地回话,狠狠地偏过头不让单雁枫看到她那挣扎的表情。
“可是你现在都不听我的话了。”
“不不,小姐,宿菊当然当然听您的话。”
“既然如此,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为了你最、重、要、的、人!”
“奴婢……奴婢,奴婢知晓了。”
单雁枫歪着头,双手撑在身后,唇角带着诡异的笑意,那双一向带着妩媚的眸子现在却暗沉沉地让人生惧,瞳孔里清楚的倒映着宿菊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为了你最重要的人啊,宿菊,单雁枫是你最重要的人,你可不能背叛哦。”
向丞相府中传过信儿的宿菊,内心可谓是焦躁不堪,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她不想按着单雁枫吩咐的那样做,可是她也不能不做,因为,小姐为她父母洗刷冤屈还她父母公道,还救了她的命,收留她,事事信任她,她不能辜负那一份信任,可是……可是……一想到她要亲手……就……唉……
第二日一早宿菊便起了床,在房间里磨蹭了好半晌,才慢慢地出了飞霜殿的大门。
单知一下早朝便瞧见了远处站着的宿菊。小小的少女站着那里好似碧波池中的一朵青莲,清新爽目。
“走吧。”
宿菊点点头,她很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间好像梗着东西,什么声音儿也发不出来。
“你可知娘娘这般匆匆忙忙唤我进来所谓何事?”单知与单雁枫这个侄女的关系不错,若真是有什么事,他是必然会搭把手的。
宿菊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带着单知穿过寂静的幽深小道。单知停下脚步,脸带疑惑:“这可不是前往飞霜殿的路啊。”
“娘娘……娘娘,娘娘说……说,今日在在这边见面,等着呢,丞相,快些吧……”宿菊埋着头自顾自地往前走,她怕再多一会儿她会违背自家小姐的命令。
单知虽然疑惑,但还是跟着宿菊一路往前。通过幽径,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老旧的宫殿,这处宫殿多年未曾修缮,显得有些破旧,宿菊打开大门,有些腐朽的门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进入院子,宿菊没有往大殿去,反而带着单知走向侧边的房间,深深地弯着腰打开门,做了个请的动作:“丞相……里面……里面稍等,娘娘马上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