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妆点的夜朦胧又美好,以往正是他们软语温存的时候,此时犹如跌到冰窖里一般,冷的让人发颤。
静谧的内室里暗流涌动,钱云垂着头没有看他,那无话可说的模样让朱照心里的怒气忍不住窜起来,他的脸黑到极致,终究压制不住,抓住她的胳膊逼迫她抬眼看自己,声音冷漠又无情:“怎么不说话?解释给我听,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钱云不敢将自己将自己将来要远离他的心思说出来,眼睛里含着水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鹿一样让人觉得可怜又心软,声音更是细若蚊吟:“我只是觉得我们都很忙,所以晚些要孩子也好,等我们安定下来也不迟,我们也还年轻……”她在他痛心疾首的注视下,那些话再也没能说出来,她到现在才明白,这个男人对自己是真心的,不然她不会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对孩子的期待和接踵而来的失望。可是,她就算活过一辈子,心里还是有些畏惧,怕被最后的无情给拖绊住。
朱照第一次对一个女人生出全数疼爱的心,恨不得将自己拥有的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她,虽然知道她该是不缺这些东西的,可是在发现她做这么冷漠事情的时候他的心还是止不住的疼,到底为何她要这般辜负自己?他微微勾起一抹苍凉的笑,冷冷地说:“不想要?我朱照的孩子岂是你能说不要就不要的?往后我会让人看着你,不许你往出走一步,安心给我带在家里,什么时候将孩子生下来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钱云又惊又怒,大声宣泄自己的不满:“我有很多事情要打理,不出去怎么能行?我听你的话,不在做哪些事了可成?那些铺子对我很重要,我不能让它们荒废了。”
朱照身上竖起了铜墙铁壁来抵挡她的恳求,霸道的将她压在身下,近乎于咬牙切齿地低吼:“不想生?我偏让你生,没有孩子你哪也别想去。”
钱云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像是一只没有理智的野兽,凶狠地啃咬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口力气都下了十分,疼痛中夹杂着熟悉的颤栗感,伴随而来的是无尽的委屈,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她一个用力将没有防备的朱照推开,环着双臂像是一个戒备心极重的人只为保护自己,浓浓的拒绝让朱照一阵愕然,他竟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这般的抵触自己,那么当初为什么答应他?
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是在上辈子他们两人就已经有所牵连,钱云将他心底的苦全部勾出来,让他在霎那间失去理智,只知道除了不断的占有没有什么能让他心里觉得好过,一片情就这样被推开,他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
钱云再度被他制住的时候,心里突然升起一阵凄凉,这个男人不讲道理,他只顾着他自己的感受,何曾考虑过自己半分?她害怕成为皇宫中的怨妇,那如同活死人又有什么区别?她的干涩无法容纳他,钻心的疼痛让她皱紧了眉头,抓着他的手臂用力地像是要抠破他的皮肉,委屈不已地低喃:“阿照,不要了,好不好?我疼。”
朱照心里只想她越疼他就越舒坦,她不在乎,那么他就逼着她感受自己,她的恳求与委屈,朱照半分都没有听在心里,像是疯了一般索取无度,不知今夕何夕。
钱云在他所给予的欲望波涛中沉沉浮浮,再没有力气去够到可以保命的河岸。
第二天她醒过来时已经日上三竿,男人的胳膊依旧横在她身上,霸道的拥抱着她,让她眼底再度浮起一抹凄凉,看着身上因为欢好而布满的痕迹,她抓过被扔在一边的衣裳想要下地。才刚挪动一步就被他给拽了回来,将她手里的衣裳一股脑儿的全数扔了出去,两边的床幔被他放下来,内室自此分为两个世界,他的眼睛看不出半点喜怒,唯有无尽的冷漠。
就在沉默要扼断她的喉咙时,他冷冷地让外面的人进来,隔着帘子她知道进来的是恒晟:“将行程押后,到时候多赶两天路去京城,没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让下人准备好热水、吃食送进来。”
他说完这些才回过头看向钱云,伸出手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语气又恢复到以往的深情与温柔:“我多陪你两天,这几天哪也不要去,我愿意与你一起死在这里。”
钱云明白过来,这个男人也许这几天都不会停歇了,她就像是被禁锢起来,只能在他的世界里随着他的喜怒而活。她突然有点后悔,为自己投入进去的感情而难过。
两个人洗过身子,吃过东西,他捧着书侧着身子看,钱云眼睛望着外面,今儿要到铺子里去的,他拦着只能让晴雨帮着办了。闹得太凶了,未过多久就困乏不已,就在她要睡着的时候,朱照突然讲手里的书合上,书与床碰撞发出一声闷响,他的精力很足,在钱云将要陷入沉睡中时,他突然撞进来,让她猛然惊醒,漂亮的眸子大放异彩,其中有痛苦有无奈还有满满的失望。这个人曾经很疼她,以往就连这种事都是很温柔的,他小心的生怕弄伤她,可是现在像是就怕她不疼一样。
粗重的呼吸充斥在耳边,他声音中带着沙哑与冷漠,厚实有力的手掌探上她的脖子,让钱云在一片迷蒙中以为他会动手掐死她。心从没有像现在这么苦过,苦的她连嘴里的口水都难以下咽。
没完没了的欢愉对钱云来说却像是一把刀刺在心口,汩汩的血流出来,难受却又本能的丢不开,从这一刻开始她不会再对他有半点别的感情,这样自私的逼迫让她浑身上下都压满了无法喘息的重量,只要她想得到的看到,她会不惜一切代价离开他的身边,不为别的,只是不想与他成为一处让人笑话的悲剧。
这样的的日子整整过了七天,他终于要动身去京城,钱云莫名的松了口气,这样难过的日子终于算是到头了。她一身的狼狈,连日来的放纵让她看起来憔悴很多,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都满是青紫,朱照真是恨死她了,所以才这么下死手的整她。
朱照就算再不受皇宫里人的疼宠,他也是天之骄子,向来什么事都是别人顺从着他,哪有人像她这么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他的疼宠全喂进了狗肚子里,这女人就是个白眼狼,生生作践他一直不愿意轻易给人的真心。
因为回京,他换了一身黑色描金花纹的袍子,外面罩着黑色的大氅,俊美的轮廓此时看起来更加让人迷眼,他走到床边,看着只穿着里衣呆坐在那里的钱云,抓起她的一缕头发,轻啄着她的耳垂笑道:“我这几天使尽了全部的力气也该是怀上了,听话些,等我回来,希望有好消息。”
钱云垂着眼不看他,却被他用手抬起下巴,不得不对上他那双冷意满满的眼睛,他的嘴角上扬:“别动歪心思,不然我还有别的法子治你。你不爱我?不爱我也只能在我身边呆着,哪里也别想去。”
他以为她不愿意生孩子,就是不爱他?这个男人真让人觉得好笑。
宅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七天里主子在屋子里做什么,阿良时常在夜深的时候看着那间屋子,他的拳头攥紧了,愤恨地看着窗子,上面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像是又有什么。他终究是太年轻了,感情这种事向来就被家世所阻拦,门不当户不对的就是错的,他就是要在错中走出一条路子来,守护着她,这一辈子都不会背弃她。
晴雨待六皇子离开才进来伺候,帮着换衣裳的时候,看到钱云身上的痕迹忍不住惊叫一声,心疼地说:“殿下怎么这么对你?真是……我去拿药过来,看着真是……怎么下的去手?”
钱云弯着嘴角将她拦下来,自己穿衣裳,淡淡地说:“不用麻烦了,就这样吧,也能让自己长点记性。也不怪他会生气,一切都是我自己作的。我不想怀孩子,他想要,我一直想办法避着,被他发现了。”
晴雨张脸张嘴,什么都没有说,她跟在钱云身边这么久,没想到她会做这样的事,她现在也是嫁了人的女人,恒晟对她很好,所以在一起的时间她也想给他生个孩子。而钱云这样,难道……她不爱六皇子,女人只有不爱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钱云看着晴雨脸上的表情,露出笑来,轻声说道:“他走了,以后也太平了,快帮我梳发吧,我今儿总得出去看看了,亏了什么都不能亏了买卖。”
朱照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没见她出来送,嘴角勾起一抹无力的笑,他竟是不知道钱云的心眼小成这个样子,不过因为不爱,所以这样也不是什么事。
恒晟看着深情落寞的主子,叹了口气,他就在旁边伺候着,主子的心情他最明白,忍了好一会儿还是打者胆子开口:“殿下就算再生气也不能逼着夫人,我看的出来,夫人对主子不是没感情。上次我送回主子特地给夫人挑好的首饰,那模样骗不了人,是不是您太急了,或者夫人有委屈?该是好好的哄着来。”
朱照笑出声来,看着恒晟无奈地说:“我倒希望她能跟我大闹一场,说她有多委屈,她不是那种怕人的人,所以我就等着她,可是她不开,这便是默认,我心里有气,不发我怕憋死我。这么多年,我第一次遇到这么让我不得不低头的人。她既然不在意,那么我做什么她都不会管了吧?”
恒晟听出他声音里的泄气与难过,这位皇子虽然看着坚强,心里却很敏感脆弱,也只有他跟在身边这么多年的人才看得真切。陷入情中的人才会这般患得患失,才会这般将心里的话直接说出来。
两人一路上虽不在说什么,但是恒晟却看得出来,殿下的心情依旧不好,总是看着外面的枯索无味的景色,神情清冷满是阴鹜。他多少能明白,第一次尝情滋味的人受到此番对待,自然心上不快。
二皇子朱祥回到宫中同皇后说了这些话,皇后难得没有开口,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皇上有这种心思也是最为正常不过,只是她莫名的有些急迫,万贵妃的重新得宠,让她没有办法忽视当中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说起来万贵妃如今年岁也渐渐大起来,自然不比年轻的小女娃们的好颜色,可是皇上这么多年都未曾亏待过她,让她这个嫡妻心里痛恨不已,她以为皇上对所有的女人都是这样,直到万贵妃出现后,让她知道皇上只是不喜欢他们而已,所以才会不在在乎他们怎么争斗,就连当初的嘉妃疯了他也不过是说了句让人好生照顾就是,再也没人问津。
男人是这世上最没心没肺的动物,可是他们一旦深情起来能让你觉得这个世界都变了,只是这份好终究不是属于她的,所以她越发的痛恨,年年夜夜未曾睡过一个好觉,她笑着说:“不管朱照存着什么心思,你都不能完全信任他,明白了吗?夺位之争,往往将你拉下马的全是你信赖的人,总有一天会让你粉身碎骨,你听娘的,以后不要相信朱照,知道吗?”
只是他没有想到是将来的一天,这位中宫的话最终还是成了真,与他争夺天下的人不是三弟而是六弟。那个时候他更加明白,就算他是中宫的儿子,也比不过父皇的偏爱。
父皇只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他最爱的女人喝最爱的儿子,至于他们,也许在他的世界里并不算什么,只是一群如杂草般摇曳玩闹的人而已,等到了要见分晓的时候,他们通通如尘土一般呗抛弃,再无得宠的可能,其实帝王才是世上最自私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