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望来时是下午,他顺便要到附近一家公司去做背调,温陌得知后点了点头,“背调做完发我一份报告。”
他抿了抿,没答,温陌抬头,“怎么?现在老板说话都不管用了?”
这种事事亲力亲为大包大揽的行为得到了他的另类反抗,“我给你拿来的这些文件里需要你审核的有四份,包括正在推进的项目方案,就是说在除去你打针、吃药、检查、休息的时间,这几天你根本没心思操心别的事情,这是家制药厂,也不是你强项,别给自己找事了。”
温陌被他噎住,并不是被说服,她第一次做老板,笨鸟先飞靠的是勤奋,好多事情都是第一次接触,靠着勤奋她也可以慢慢上手,她被说服的是袁望原来可以一次性吐出这么多话。
而且他刚刚说什么?别给自己找事?
温陌就喜欢给自己找事,她要把人都轰走,把病房当办公室,别说,晚上的医院病房比她的办公室还要安静。
床上的小桌板是她去护士站借的,护士长看她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生着病的还要工作,以为她是新时代社畜代表,看她可怜,就给了。
下午有医生来查过房,凌盛把医生叫出去说了会悄悄话,说了什么,温陌不感兴趣,总归不是要给她下毒药,随意好了。
温陌看完合同看报表,这辈子还没赚过这么多钱,看着上面一串串数字,她其实没什么反应,后来想想,凭自己
双手打下的江山怎么能没什么反应呢,当下拿出手机,准备激情消费一通。
名包,名表,首饰,她压根没去看过细节,也没去思考过买这些究竟要做什么,对,就是报复性消费,可一点都不满足。
她百无聊奈把手机往枕头旁一搁,睁着眼看天花板,空洞洞的是没有聚焦的,连呼吸都很轻,空洞洞的是没有聚焦的。
她又想起自己去借小桌板的时候,坐在走廊的长椅等,最外边的病房是打开的状态,也是医院护士讨论最多的对象,她便多看了两眼,里面住的是一位患骨髓癌的小女孩,病房的窗户贴了窗花,床边系了蕾丝带,床头摆放了玩偶熊。
连病房都布置的这么温馨,父母该是多心疼这个女儿,但温陌从他们转过身时眼珠夹杂的泪光中发现,死亡和痛苦原来不仅仅只会作用在本人身上,强颜欢笑的大人也不见得多轻松。
温陌是没感受过双亲都陪在身边是什么感受的,更别说温馨的画面,当她真正把自己代入进去想象时,这样的画面就自然而然在脑海中破碎了。
但她能想起舅舅。
她把我电话打给了孙良泽,问什么时候你们还温川行一个清白,虽然医生已经明确通知过他下半辈子只能靠药物活了。
林浅车祸的事随着一起反贪案有了结论,但真相究竟是什么,他们心里门清,大概就是和温川行一样的下场,顶罪包而已,陆以宸
消失,没法对证。
想起这些,温陌自己亲缘关系疏浅,沈戾又何尝不是呢?
温陌盯着天花板太久,头晕目赤有些困了,她动了动身子,又把手机拿起来,点开自己的朋友圈,里面仅一人可见的朋友圈现在还留着,她一口气全删了。
因为亲缘关系淡薄,所以其他关系也能看淡吧,她不知道自己是在给谁找借口,反正不能再想了,总是找借口去想一个人,心疼一个人,这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