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护城河走,街道愈发冷清,他突然想起,博尔赫斯曾经用街道意象过什么来着,原话是——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瘦落的街道、
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任何命运无论多么复杂漫长,实际上只反应于一个瞬间,那就是彻底醒悟自己究竟是谁的那一刻。
究竟是谁?沈戾在心里默念这几个字。
他活到现在,其实是谁都不重要了,他不想做沈志栋的儿子,他不许。
他身上的负罪感,让他偶尔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流传在人世间那看不见摸不着,名为责任感道德感的东西。
他靠洗脑,大脑自我催眠,就像博尔赫斯的要觉察到清醒是另一场梦,梦见自己并未做梦,而后使肉体充满恐惧的,不过是那被称为睡梦的夜夜归来的死亡。
夜夜归来的死亡,日日晨起的重生。
沈戾也不知道怎么就想起这些来了,他给温陌接近10亿的项目。
10亿,听起来很沉重的数字,就像那街道、日落、月亮、忠诚,被冠上前提条件后,不见得是好的。
温陌回家后,陈韵来了电话,她出差快半个月,训练事宜算是稳
定下来,接下来有教练陪同准备比赛即可,比赛要去国外,是由FIBA发起的国际联合比赛,彻底打响名号,只在这一战了。
温陌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下午落地。”
“明天去接你。”
随后两人又瞎扯了几句,挂了电话。
程锁锁最近也很闲,林清执在南城,会分散她大部分注意力。
林清执不在,那么火力都聚焦在了温陌身上。
上午,温陌在公司召开会议,商议新能源一事。
好强归好强,她知道硬气得有硬气的资本,再怎么恼,拿10亿开玩笑,不是她温陌做的出来的事。
再说,一个自尊卖10亿,超值了,她没有理由作。
今天也是温陌第一次在会议上发了脾气,原因是审计查的账到目前来没理清。
这件事情过去这么久,毫无进展,温陌自拿回公司,经历了两波大换水才有了现在看似和谐的公司。
公司其实可以有更为可观的进账,是袁望一直压着,有些坏水没倒出去,便很难看清池子底下沉淀的糟污。
但清理污水这件事,也有弊端,水流的过程总会带走一些天然累计的养分破坏原本的生物平衡。
温陌深知这一点,但天降大任,10个亿在手上,她出不了岔子,也不允许自己出岔子,起码得在沈戾面前争一口气。
袁望猜测温陌这种心绪转变的原因,把昨晚沈戾说过的话,重复给她。
“沈总说,有人兜底,就放
心大胆去做。”
温陌看着手边的精粹咖啡,宛若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