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燕国好像很远呢,&rdo;唐乐撑着脑袋想着距离,突然抬头看他,&ldo;你要回家了?&rdo;
&ldo;是要回去,&rdo;澹台明灭说着,眼中闪过嗜血的恨意,&ldo;但那不是我的家。&rdo;
那恨意那么□□裸,唐乐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小男孩,蹲坐在墙角下,闭着眼睛却在流泪的小男孩。当时的她还小,不懂安慰,如今的她依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如果心底的伤能够轻易被抚慰,那么世间所有苦痛似乎都不足为惧。她盯着他,忽然觉得阿财不再会是阿财了。
他不用再劈柴,挑水,喂马……给她欺负,替她背锅,唤她大小姐;也不会再穿着白袍子,气质不搭的做她的马车夫了。从今以后,他是澹台明灭,是一个好看,但她不再熟悉的人。
第26章
洛城的夜晚很不孤寂,星子闪烁,习习凉风,半醉的人儿借着酒意惹是生非。拉帮结派的打架斗殴是家常事,因为哪怕最后遍体鳞伤,至少当时一句&ldo;老子看你不爽&rdo;是痛快的。
街上闹哄哄的,云水台也热闹闹的,花魁竞选进行得如火如荼。不过还只是初赛,所以传说中惊为天人的芸娘并没有出场。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已经连续两年夺得花魁了,总是要给新人留一些余地,顺便吊足观众胃口的。况且邀请函分三六九等,越往后越贵,云水台精明的老板娘才不会让自家头牌姑娘轻易就抛头露面呢。
虽见不着芸娘,但花钱买了邀请函的看客们还是不亏。姑娘们不仅仅是养眼,而且琴棋书画中总有一样是擅长的,她们为了讨得看客手中的一票,可谓是卯足了劲准备自己在舞台上的表演。而看台上的观众们过足了眼瘾,便在邀请函上写上自己顺眼姑娘的名号,并让小厮交给公正不阿的裁判。
唐乐倚着栏杆,视野往下便是舞台,一位姑娘正在抚琴,琴声自是动听,可,这是第几位弹琴的了?她皱眉,手里的邀请函卷成筒,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柱子。果然还是传言动听,唐乐撇撇嘴,偏头去看坐在栏杆上,磕瓜子磕得正欢的星儿。
&ldo;你也来点?&rdo;星儿见她看过来,便将手中盘子示意她。
唐乐摇头,但也忍不住问:&ldo;你是来这里磕瓜子的吗?&rdo;进来找好位置之后,她就没见她嘴停下过。
星儿咔擦了一颗瓜子才回答:&ldo;是呀。&rdo;
&ldo;又是钱万福不让?&rdo;
星儿一边&ldo;咔擦&rdo;一边回忆,&ldo;恩,他说会把牙磕坏。&rdo;但其实应该是他嫌吵。那时她正是馋嘴的时候,才不怕瓜子会把牙齿给磕坏呢,于是多次故意在他面前&ldo;哼哧哼哧&rdo;的,无一意外都是被太阳穴凸起的他提着衣领给扔出去了。凡是他讨厌的,她必然去做。乐此不彼的&ldo;扔&rdo;与&ldo;被扔&rdo;之后,钱万福明令禁止了她磕瓜子,理由是会把脑袋给磕傻。
&ldo;你们还真是‐‐&rdo;唐乐找不到很准确的词来形容他们的关系,但她记起哥哥在把她欺负得惨兮兮之后,捏着她的小脸蛋说:&ldo;阿乐,知道为什么我是哥哥,你是妹妹吗?&rdo;小唐乐摇头,唐钰便一脸无奈地说道:&ldo;谁让你上一世欠了我,所以我现在不得不欺负你。&rdo;那时的她听着这句冠冕堂皇的理由,硬生生地忘记了哭泣。
虽然很歪,但如今想来,歪理也是个理。毕竟,总得有因果,才会有联系,不是吗?
唐乐在想,让他们有联系的因果是什么。也是兄妹?可钱万福看着星儿时,眼中闪耀的严父般慈爱的光芒,断绝了这个可能。但父女就更谈不上了,星儿虽然比她要小上几岁,可钱万福也不比阿财大多少呀。算了,不管什么关系,就他们相互嫌弃的劲,还能栓在一起,那肯定是上辈子彼此有仇,所以今生才会互相折磨。
&ldo;没办法呀~&rdo;星儿晃悠着双腿,红色裙摆下,露出的左脚腕上系着红绳。红绳上穿着小铃铛,小铃铛很小,晃动的时候声音几不可闻。
琴声渐弱,周围也渐渐安静,星儿将盘子放在腿上,双手捂住了耳朵。一曲终了的时候,热烈的欢呼声在大大的云水台里爆发。
&ldo;妙哉妙哉。&rdo;
这叹息却是在欢呼声结束之后,从二人旁边传来的。唐乐和星儿不由得偏头去看,只见是个摇着扇子,晃着脑袋的颇具风流资质的青衫男子。
&ldo;在下徐青山,&rdo;他朝唐乐和星儿作揖,&ldo;二位姑娘是有何事‐‐&rdo;要这样子看他?
星儿望了眼楼下,问他:&ldo;哪里妙了?&rdo;
徐青山看了眼舞台上娉娉袅袅的女子,才撑开扇子,对她们说:&ldo;这怜香惜玉之情,两位小姑娘暂时还是不能够懂的。&rdo;
星儿撇撇嘴:&ldo;我不懂,那也比她们美。&rdo;
徐青山听了这话,说了句:&ldo;在下失礼了。&rdo;便开始认真打量起星儿。
唐乐却是偏头盯着他身后,那个将手伸向徐青山腰带上系着的玉佩的小偷。那小偷见唐乐盯着他,非但不惊,反而把食指放在唇上,并向她眨了下眼睛。那意思是让她不要声张,这种事心照不宣就好。
这哥俩好的架势,让唐乐愣住了。而就在他要得手的时候,徐青山又朝她们作揖,然后声音响起,&ldo;恕在下冒犯了,姑娘虽小,但隐有倾城之貌,可这还是不能比。&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