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两度中秋节,两度中秋一样月。
两度当筵望月人,几人犹在几人别?
此后望月几中秋,此会中人知在否?
当筵莫惜殷勤望,我已衰年半白头。”
今年是闰八月,明代王守仁的这首诗很是应景,应老宅中秋节的景。
驴不到村人没有过中秋节的习惯,在外面打工的人不会回来。山里人实在,虚头巴脑的事情没有那个闲心做,无病呻吟的感叹更不可能空发。
黄秋葵大张旗鼓回来过中秋节,不仅仅向乡邻们分发包装精美的月饼,还每个人发一张调查表,调查下山意愿。
所谓的下山意愿,就是指愿不愿意离开驴不到村下山到镇上或者县城安家?
回答当然是肯定的,没有一个不愿意到镇上和县城去安家。当然,朱獾除外。
朱獾没有接受黄秋葵派人送过来的月饼,更没有参加填写那张下山调查表,只是静静地关注着黄秋葵的一言一行。
黄秋葵这次回来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她自己进老宅之外,其他人一个都没有让他们进,让他们在大樟树下安营扎寨。
大樟树下现在成了黄秋葵的临时指挥机构,搭起的几十顶帐篷既有办公区域又有住宿区域,还有专门的接待区域和体验区域。
接待区域专门接待驴不到村人过来咨询相关下山事宜,体验区域安排驴不到村人体验城里人的生活。
【煞费苦心】【费尽心机】朱獾用这八个字来形容黄秋葵中秋节回来的行为,不过她不以为然,自始至终保持静默。
静默就是静止和沉默,不参与任何行动不发表任何言论。倒是马夜叉,显得很活跃,忙上忙下帮着张罗具体事情,因为除了黄秋葵公司的人,镇上、县里、省里都来了人,来的人职位都还不低,她作为村里的当家人自然得积极配合。
今年的中秋节注定与往年不同,不只是因为闰八月,一年里面有两个中秋节,而是因为黄秋葵的回来,带动了所有在外面打工的驴不到村人全回了村,尤其是那些居住在老宅的人,一整天兴奋得要命,跟打了鸡血一般。
马夜叉回来说:“驴不到村肯定要拆迁,至于老宅会不会拆迁?上面的人没有肯定的结论。”
“没有肯定的结论?这怕是黄秋葵的意思吧?她盼望老宅所有人的都搬出去,都下山去镇上或者县里甚至省里,最好全到她的公司打工。”朱獾说这话的时候很开心,没有一点敌意。
“这不是刚好称你的心吗?”马夜叉笑。
朱獾笑得更欢,说:“难道不是你的愿望吗?”
“我的愿望可是到省城去,成为省城的人,和欢欢一起去逛省城的大街。”马夜叉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
朱獾说:“放心,我一定送你和爹去省城生活,让你们帮蛋儿和欢欢带孩子。”
“你说什么?蛋儿?”马夜叉满脸喜悦瞬间被满脸悲伤所替代。
朱獾说:“哦,不是蛋儿,是敬宅。”
“敬宅?你又是什么意思?”马夜叉还是沉浸在悲伤之中。
朱獾说:“先不说这个,反正你等着去省城抱孙子吧。”
“抱孙子?抱孙子?”马夜叉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朱獾转身走出厅堂,让自己的亲娘发一会呆,思念一会蛋儿,其实也是一件好事,这些天她太忙,需要好好静一静。
从厨房灶上拿了几个煮红薯,提起一篮犬粮和獾食出门,先喂饱守护在主屋的那两只细犬和两只猪獾,来到祠堂门口,喂饱蹲守在这里的两只细犬和两只猪獾,再来到老宅后门边上的门廊,一个唿哨,巡护老宅的三只细犬和三只猪獾应声来到,一起和跟随在朱獾身边的一只细犬和一只猪獾吃饱之后继续去巡护。
自黄秋葵回来之后,朱獾每天起来除了给孩子们上课就坐在老宅后门边的门廊里,从清晨一直坐到晚上,雷打不动。乡邻们进出和她打招呼,她笑着回应,但从不主动和他们打招呼。黄秋葵一天到晚进进出出那么多次一次都没有和朱獾打招呼,朱獾也没有和她打招呼,彼此装作没看见或者不认识。
田小癞每天拄着拐杖一天要来回跷进跷出几十次,朱獾佩服他的这股子癞子劲,每次他和她打招呼,她总是笑得特别热情,热情邀请他进到门廊里坐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