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去京城了,他肯定要处置我,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林氏绕着屋子里面转来转去的,张嬷嬷看着她的模样,竟是有些神志模糊不清了。她着急地劝道:“太太,你赶紧坐下吧,我让丫鬟给您倒杯茶来。你先歇歇。”“去,快去,”林氏爆发出高亢的声音,怒吼道。张嬷嬷吓得不敢再劝她了,可是这会都这个时辰了,哪里好再叫男人进后宅来啊。就算是吩咐,也是明天的啊。可谁知她把这难处一说,林氏却还是不罢休,竟是要她现在就去。张嬷嬷苦笑道:“若是送信,也总该您给个信啊。要不然奴婢怎么让二旺去送啊。”林氏听罢,就直奔着书桌而去,那里摆着笔墨纸砚。她提笔就在信纸上写了好些字,只是刚开始那些字还俊秀有加,可是越到后面就越发地缭乱了。张嬷嬷拿了信纸,小心地放在信封之中。便匆匆外面去了。等到了二门上,就被拦下了。她见状立即斥责道:“都瞎了眼了,我可是太太身边的嬷嬷。这会有紧急事情出门,你们还不赶紧放行。”原本林氏管家的时候,这些门房上看门的婆子,谁敢拦她。可如今府里头,谁都看得出来,大太太正在失势,老太太甚至再让三太太帮着理家了。所以张嬷嬷到这里,也就被揽了下来。“张嬷嬷,这从府里出去的规矩,您是老嬷嬷,也该知道吧?”为首的一个婆婆,淡淡地笑道,不过口吻却不是那么良善。张嬷嬷还要说话的时候,那婆子努了努嘴巴,身后的两个中年仆妇,一下上前抢过她的包袱。这让张嬷嬷始料未及,所以她还想要抢回来的时候,那包裹就已经被打开了,裹在衣服里面的信封,便已飘落了下来。她从前出门的时候,别说搜查了,都是她离门口大老远的,这些看门的婆子就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将她送出去。所以她压根就没想到把信藏起来,还是像寻常那般,把信封往包裹里面一放,所以这么一翻,就掉了出来。为首的婆子立即啧了一声,问道:“张嬷嬷,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一边说着,就一边将地上的信封捡了起来。张嬷嬷愣了下,冷着脸说:“这是我写给我京城亲戚的信,怎么,这也要查?”“嬷嬷说的这是什么话,嬷嬷是咱们府里的老人儿了,难道不知道咱们府里任何下人的信件,都是要搜查一遍,再能拿出去的?”婆子阴阳怪气地说。张嬷嬷伸手就要去抢信封,可手还没够到,就一下子被推开。“你们想干嘛?”张嬷嬷指着她的鼻子,就是怒斥道。婆子哼了一声:“我自是不敢得罪您,不过这府里的规矩,却还是要守着的。既然这是你写给亲戚的信,也不怕被人看吧。”还没等张嬷嬷回过神,这婆子就已经将信交给了身后的人。林氏花灯之约林氏的院子被看管了起来,自然对外是宣称,太太身体不好,需要静养。一时之间,整个府里的下人,都觉得要变天了。虽然之前也有迹象,可谁都能想到,国公爷真的会对太太下手。不过下午的时候,沈令承又领着大夫到了林氏的院子里。府里的下人又觉得奇怪了,难不成太太是真的病了?沈令承领着大夫进了院子之后,就直奔着内室。此时整个林氏院子里的下人,都不许进出了,所以不管是丫鬟还是婆子,在瞧见沈令承后,都由心底发出一阵喜悦。难不成真的只是太太病了,所以国公爷才不准她们进出打扰太太的?林氏身边的几个大丫鬟,此时在屋子也是惶恐不安,可偏偏还不能出去打探消息。此时林氏在院子里头昏睡,内室门前守着两个婆子,她们根本不能靠近半步。所以沈令承进来的时候,几个丫鬟一下就如活了过来一般,纷纷给沈令承请安。只是国公爷挥挥手示意她们起身,连眼神都没停留,就直奔着内室而去了。等进他领着大夫进了内室之后,里面就传来声音,荷香上前几步,想往里面瞧。却被守着门口的婆子,呵斥了一句。荷香见状,立即从袖口里拿出荷包,递给她们,低声道:“两位妈妈,也不知夫人得了什么病,我实在是担心,还请妈妈容我在门口瞧瞧看两眼可好?”两个婆子瞧了她一眼,左边肤色稍微黑点的婆子,低声道:“大夫正在里头替夫人治病呢,你们在这等着吧。”虽然说了话,不过她们也没有收荷香的荷包。里面的大夫替林氏把了脉,便一直摸着自己的胡子,这位国公府的夫人,瞧着脉搏并非是生了大病的人。沈令承在一旁等着,见他半晌不说话,便开口问道:“大夫,我夫人之前一直身子不适,她可需要长时间的静养呢?长时间静养?大夫也是给高门大户看惯了病的,先前卫国公府有主子生病,也都是请的他。一来是因为他的医术确实是广平府里最好的,二来则是因为他口风极紧,并不担心生出什么口舌是非。所以此时他听着沈令承的话,又抚了抚胡子,半晌才点头:“国公爷说的确实是,夫人脉象虚浮,乃是积劳成疾之像,只怕要好生静养,日后可万不能操劳。”沈令承满意地点头,回头看着后面的婆子,说道:“大夫的话,想必你们也都听到了。夫人劳累过度,积劳成疾,日后这理家之事只怕是再操劳不得。以后便让夫人好生静养着。”他的声音不小,连站在门外的荷香等人都听到了。而身后一向性子急的念夏,终于忍不住,拽着荷香的袖子,就喊道:“荷香姐姐,夫人的身子一向好好的,怎么可能积劳成疾呢。一定是这大夫诊断错了,姐姐,你赶紧和老爷说说啊。”她们都是林氏身边的大丫鬟,原本待到年岁了,都能许个好人家。可若是林氏真的静养了的话,那这后宅的管家之权就要交出去,她们这些丫鬟最后说不定连那扫地的丫鬟都不如。她们都熬到了这里,眼看就要出头了,怎么就有这样的事情呢。沈令承让大夫先出去开药,让丫鬟赶紧给林氏煎药。而他自己则在内室里,等着林氏醒来。只是丫鬟们都出去后,只见一个头上带着银簪子的婆子,走了过来,拿着一个鼻烟壶模样的东西,在林氏的鼻子底下放了下,没一会就瞧见她眼皮动了动,似乎要醒来了。瞧见这么一幕,沈令承也是一声苦笑。这后宅的伎俩实在是多,便是母亲手里,都有这样的东西。林氏很快就醒了过来,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沈令承坐在自己床边。原本苍白的脸颊,一下染上了红晕。她扶着床榻挣扎着起身,脸上露出欢快地表情,似乎高兴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