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五,明月去荣安院请安。
谢氏拣了她做的账目看,没挑出什么错处,夸道:“再过几日把大厨房拨给你管我都能放心……”
明月松了口气,“我也没旁的事可做,就做的仔细一些。”
谢氏就点了两个管家婆子,与她讲一些管家之道,两人一齐查了几个账册,便过去小半个时辰了。
谢氏放下账册,犹豫一会,正想叫屋里的丫鬟都下去,她同明月说些私房话,门帘就叫人挑开了,明大老爷穿着官袍跨步进来。
谢氏的话吞回去,也找不到时机再讲了。
小丫鬟连忙给老爷甄茶,跟在后头捡他的官帽,明月起身给大舅舅请安。
明正谦喝得呛了两嗓子,谢氏嗔怪地拍他两下,“喝得这么着急,缺你一口水了?”
明正谦冲她一笑,又对明月讲,“月丫头也来了,这么热的天,你还出门做什么?”
明月赶紧给他剥了个橘子,“我在屋里也无事可做,来大舅母这说说话。”
谢氏见他浑身是汗,叫小丫鬟多推个冰车来,把屋里的门帘也打开了,边给他打扇边奇道:“你今个这么怎么回来得这样早?”
明正谦苦笑一声,捡了个玫瑰椅来坐,“别提了,那赵侯可真难伺候,说是来查盐务,不去盐运司翻账册,到我们衙门里打转,今个什么也没干,就陪着他四处转悠了。”
谢氏想了想,道:“我闺阁做女儿的时候,听过赵侯的名声,是个极为喜欢走偏锋的人,人家怕是拿套圈你呢。”
明正谦摆手一笑,乐了,“盐运虽是块大肥肉,我是没掺手的……赵侯方才入了我们府,我才把人送走。”
谢氏坐直了身子,惊道:“我都不知道,竟然也没人来禀告。”
明正谦安抚似的拍拍她的手,又对着明月道:“去你谢表哥的院里,我方才都同他说好了,给你找了几幅字帖。”
明月自然允诺,晓得下头的话不好讲给自己听了,便带着丫鬟退了出去。
内间,谢氏还想着赵侯,愁道:“你粗枝大叶的,也不知有没有失了礼数……”
谢氏想着,忽然拨开明正谦的手,把明正谦上下一打量,反应过来了,“你不会存了那样的心思吧……”
明正谦哼笑,“我什么心思?我的心思夫人不都知道吗?”
谢氏丢开手坐到一旁去,自个打起扇来,冷笑道:“你还真敢想,你当谢家的门是那么好进的?”
“月娘若是父母双全也就罢了……她这样,我那姐姐又不是个好相与的,宫里的更是不会允……哎,我还真给你绕进去了,这事就没门……”
明正谦瞥她,“你看你,我说你脾气不好吧,话还没说完你就急上了……做不成夫妻,可以做兄妹啊……”
“那个打京城来的姑娘,你不就是看她是顾首辅同郡主娘娘的养女吗,我们月丫头差哪了……他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也是养……”
谢氏哎呦两声,仰头靠在椅子上,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我的好官人哎,你就可着这大白日的做美梦吧……”
明正谦也跟着笑,“你就瞧着吧,这事说不定就成了,乘风瞧着挺喜欢她的,多个妹妹又不碍他的事,我们月丫头,日后说不定就有大造化了。”
谢氏半点不信,叫人拿了明正谦的常服来,“身上的官服换下来洗了吧,你正好睡个白日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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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个日头也辣,明月到了长丰园热得面色通红。
紫竹像是等了许久了,站在院门前见她就笑,“可把姑娘盼来了,这院里冷冷清清,横竖都没个说话的人。”
迎着明月进了抱厦,小丫鬟端了铜盆上来给她擦脸,擦了脸,身上都舒服许多,身旁的秋雁也叫人领着去纳凉了,紫竹留下给她打扇。
明月不由一笑,乌发雪肤,面上是健康的红晕,很惹人喜欢。
紫竹心里赞她实在会长,引着她穿过抱厦,往书房里屋去。
这院子挺大的,抱厦旁有个小竹林,正好长在书房的窗户前,看着很是清幽。
旁的房间瞧不着,这书房里摆件都是好东西,只是偏典雅大方,贵气又不过分。
有小丫鬟端了食盒上来,摆在窗边的小案上,一旁是一张黄梨书桌,上边摆着纸笔,堆着几本杂书。
紫竹叫明月吃点心,又使人拉了冰来,“三爷换了家专门做点心的酒楼,您尝尝味。”
明月坐在窗边吃了几个,“都是甜口,又香又糯。”
紫竹给她打扇,笑道:“可不是嘛,说这家做甜口最好,就是知道的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