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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2页）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不对，应当是好几个梦连在一起。

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我趴在一房顶上，看着院中一位抚琴的蓝衣男子。就是花会上遇见的那位公子。

他在弹《庄周梦蝶》，指法尚可，不过和原曲的旨趣有些远了。

一曲弹罢，他也不抬头，朗声说道：&ldo;下来吧，房顶上风大。&rdo;

我只得从屋顶上跃下‐‐特意屏息静气，竟还是被他发现了，这人真是不简单。一时也想不到说什么，只好讪笑道：&ldo;在下好琴，一时好奇是哪位高人，打扰阁下雅兴，还望见谅。&rdo;

&ldo;无妨。&rdo;他淡淡道，&ldo;阁下既然也好此道，还望指教一二。&rdo;

我看了看他脸色，一派淡然，也猜不透他想什么，只得胡乱讲两句：&ldo;阁下弹的《庄周梦蝶》，指法可说是熟练了，只是意趣与原曲略略不同。阁下所弹，梦蝶的悠然自适少而梦醒的惘然惆怅多。&rdo;

他只是沉吟不言。我赶紧多加一句：&ldo;小可不才，姑妄言之。&rdo;这公子却道：&ldo;阁下倒是千光的子期了。&rdo;

我不好意思，嘿嘿笑道：&ldo;千光公子谬赞了。&rdo;

名叫千光的公子又开口道：&ldo;阁下夜里到访就只为了听琴？&rdo;说着便看向我，目若寒星。

我被这目光一震，只得硬着头皮说了实话：&ldo;今日在花会上偶遇公子，发现公子似乎有体寒之症……&rdo;见他眼神锐利起来，我赶紧又说道：&ldo;在下只是想为公子诊治，绝无半点图财之心。&rdo;

千光收回目光，看着琴道：&ldo;我素来如此，只怕大夫会白费心。&rdo;

&ldo;公子不必太过担心，&rdo;我说道，&ldo;虽说公子的体寒比常人的确厉害些，但好在年纪轻，现在医治也为时未晚。在下……&rdo;我努力想着该如何说服他，&ldo;只是为了公子的康健而已。&rdo;

&ldo;我与阁下非亲非故，阁下何必这样呢？&rdo;

&ldo;医者仁心……而已。&rdo;我被这问话弄得愣了愣。

千光默然半晌，终于微微一笑：&ldo;既然大夫一定要坚持，便有劳了。&rdo;

忽然一阵狂风吹过，千光和他的琴都不见了。然后天亮了，院子还是那个院子，我拿着一个药瓶站在他房间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进去。手刚要碰到门，门忽然自己开了，千光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低头假装理了理衣服，然后把瓶子给他。

&ldo;这个……是我从古书上看来配的，可以恢复元气……害你压抑了那么久的力量损了身体，真是过意不去……&rdo;我实在不敢看他脸。

&ldo;休养几天便好了。&rdo;他答道，却不接瓶子。

我一咬牙，将瓶子塞到他手里，道：&ldo;这个可以让你恢复得快一点。&rdo;说罢便想转身离去。

&ldo;泓汐，&rdo;他在后面叫住我，声音居然有几分温柔，&ldo;你来了，我很欢喜。&rdo;

我一下子定在原地，没法往前再走一步，却也不敢回头看千光的表情。呆站了半天，终于心一横，往外奔了出去。一直跑啊跑，周围尽化作虚空。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跑到一处悬崖边，停下来只看到天边一轮夕阳，光芒照在身上却没有半点暖意。崖下是茫茫大海，站在崖顶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身后隐约传来人马追赶声。我向身边一望，旁边站着一个挺拔的男子，他戴着铁皮面具，身上已经好几处伤痕。

&ldo;看来我们要离别了。&rdo;那男子对我叹了口气，说话是千光的声音。

我赶紧拉住他衣服：&ldo;不会的！我这就去告诉师父和师兄们解释，你不是劫持我的！是我和你有了私情……仙魔两界并无太大恩怨，不会有什么事的，最多受罚废掉我一些修为而已……&rdo;说到后面，眼泪也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