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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ldo;真令人惊讶，&rdo;科斯坦说，&ldo;和你说的完全一样!&rdo;

趁侍者忙着收拾空碗的时候，拉夫勒压低声音说：&ldo;你马上就会知道，除了没有任何调料外，斯比罗还有许多特色。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比如这里没有任何酒精类饮料，只有清澈的白水，因为这才是人类唯一不可或缺的东西。&rdo;

&ldo;除了母乳以外不可或缺的。&rdo;科斯坦冷冷地说。

&ldo;我向你保证，来斯比罗就餐的客人都过了靠母乳为生的那个阶段了。&rdo;

科斯坦大笑道：&ldo;好吧。&rdo;

&ldo;嗯，另外这里禁止吸烟。&rdo;

&ldo;哦，老天，&rdo;科斯坦说，&ldo;与其说斯比罗是美食家的伊甸园，不如说它是禁烟主义者的庇护所!&rdo;

拉夫勒严肃地回应道：&ldo;恐怕，你把美食家和吃货这两个词搞混了。吃货只关注吃，不断刺激食欲，吃得越多越满足;然而美食家的本质却是崇尚简单。比如披着朴素的希顿古装1品尝一颗热橄榄的古希腊人;或是在简陋的房中欣赏一枝花茎的弯曲弧度的日本人‐‐他们才算真正的美食家。&rdo;

&ldo;可是，&rdo;科斯坦疑惑地说，&ldo;偶尔来一杯白兰地或抽几口烟也不算过分啊。&rdo;

&ldo;带有刺激性或麻醉性的东西会破坏味觉的敏感度，让我们失去最宝贵的能力‐‐享用美食。这几年我常来斯比罗吃饭，我自身就可以证明这一点。&rdo;

&ldo;我有一个问题。&rdo;科斯坦说，&ldo;你干吗要给这些禁令安一个那么冠冕堂皇的名头?立规矩的理由也许很平常，说不定是因为办理售酒执照很贵，或者在这个狭小的餐馆里吃饭的客人不喜欢烟味儿?&rdo;

拉夫勒猛地摇了摇头，说：&ldo;如果你见过斯比罗，就会马上明白，他绝不是会为这类庸俗的理由做出什么决定的人。老实说，我能推测出那些你所谓的&lso;冠冕堂皇&rso;的理由，正是基于对斯比罗本人的了解。&rdo;

&ldo;这人真不可思议。&rdo;正好侍者上主菜时科斯坦说。

拉夫勒切下一大块肉，细嚼慢咽后才再次开口：&ldo;我不常用&lso;最&rso;来形容任何人或事，但在我看来，斯比罗餐馆就代表了人类饮食文化的最高峰。&rdo;

科斯坦扬了扬一边的眉毛，然后开始吃眼前那块浸在浑浊肉汁里的肉。盘子里没有半片配菜，缕缕热气蒸腾而起，裹着淡淡的诱人肉香，钻入他的鼻孔。科斯坦的嘴巴里不禁涌出口水。他缓慢而认真地咀嚼着一小片肉，像在分析一首复杂的莫扎特交响曲。他先咬住一块肉的脆脆的外皮，然后两颊用力，带血的肉汁便从半熟的肉里面渗出来，肉汁非常清淡，却让人心满意足。这种味道简直难以形容。

他刚咽下一块肉，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再吃一块，一块接一块。不过他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没有一口吞下所有的肉和汤，而是细细咀嚼，充分享受每一日无与伦比的美味。直到把盘子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他才发现两人用餐时一句话也没说。科斯坦提起这点，拉夫勒说：&ldo;享受美味佳肴时，难道不是&lso;无声胜有声&rso;吗?&rdo;

此时此刻，科斯坦开始以另一种眼光重新打量这间古旧、昏暗的餐馆，以及其他默默进餐的食客。&ldo;你说得对。&rdo;他谦卑地说，&ldo;一切尽在不言中。我为刚才不礼貌的怀疑道歉，你对斯比罗餐馆的赞美绝无半点夸张。&rdo;

&ldo;哦。&rdo;拉夫勒高兴地说，&ldo;这只是一部分而已。我不是跟你提过这家店的招牌菜吗?很可惜我们今晚没有口福。和本店招牌菜相比，今晚的菜简直不值一提。&rdo;

&ldo;不会吧?!&rdo;科斯坦惊呼道，&ldo;那是一道什么菜?是黄莺的舌头，还是独角兽的肉?&rdo;

&ldo;都不是。本店招牌菜是羊羔肉。&rdo;

&ldo;羊羔肉?&rdo;

拉夫勒失神了一两分钟，回过神后回答道：&ldo;如果我告诉你我对本店招牌菜的看法，你一定会认为我疯了。我一想到它就无法自已。既不是多肉的排骨，也不是紧实的小腿肉;而是世界上数量最少的一种羊身上的肉，这种羊叫做艾米斯坦羊。&rdo;

科斯坦皱起眉头：&ldo;艾米斯坦羊?&rdo;

&ldo;这种羊的产地在阿富汗与俄国的交界处，数量极少，几近灭绝。这是斯比罗告诉我的，我猜只有高原能养育出这一小群仅存的极品羊。斯比罗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得到了运输这批羊的权利，艾米斯坦羊肉便上了他的菜单。你只能在这家店吃到这道菜，而且我告诉你，这道菜隔很久才供应一次，想吃到它只能凭运气。&rdo;

&ldo;其实，&rdo;科斯坦说，&ldo;斯比罗可以做个菜品预告嘛。&rdo;

&ldo;不做预告的道理很简单。&rdo;拉夫勒说，&ldo;这个城市里到处都是贪吃鬼，一旦消息走漏‐‐肯定会走漏‐‐那些人就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一窝蜂地拥进店里，他们会爱上这道菜，然后取代现在店里的这些老主顾。&rdo;

&ldo;你的意思不会是……&rdo;科斯坦反驳道，&ldo;在整个城市‐‐甚至在世界范围内‐‐只有目前坐在店里的这几个人知道斯比罗餐馆吧?&rdo;

&ldo;差不多。只有一两个常客现在不在店里，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