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头痛欲裂,身上不见了外衣,转头看见它好好地挂在墙上,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穿上衣服,疲惫地走出房间,白儿精神抖擞地拿着个莲花灯跑来,对我甜甜一笑:“姐姐醒了!”说完,转圈化成一道烟不见了。
莲花灯好熟悉……一想不太清楚可是那尴尬的一幕,我冲回房里蜷缩在被子底下,咬着嘴唇,心里慌慌的。
万一是个梦?
我不知道我在逃避什么。
颤颤巍巍地走出门,从窗户底下蹲着走,沿着高高的杂草,硬是开辟了一条道路来,只听后面抱怨道:“谁干的?不知道它长了好久吗?都给踩扁了!”
我低着头,红着脸逃走。绕着绕着倒是把自己绕晕了,竟然回到了原地,身后仿佛有脚步声,可是,一般的鬼是没有脚步声的。
我还以为听错了,把风声当成了脚步声,一时没有在意。
“秋秋啊,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回头看见鬼伯拿着笤帚看着我,和蔼地眯着眼笑。
“老伯!你怎么走起路来有声音?这……”
“只是笤帚碰地的声音。你怎么胆子变得那么小了!昨晚和殿下怎么样?”
他这么一问,我就知道昨晚那个肯定不是梦!仔细想想,最后不是醉倒的,而是晕倒的,只记得最后红衣美人的手伸了起来,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好意思地站起来,刚想绕过这个问题,可是鬼伯不依不饶,把笤帚一横,正经地说道:“听我的,忘了那个男人,他不会照顾好你的!”
“老伯,为什么你总是让我忘了他?”
“这……这你就别管了!”鬼伯略微窘迫,“不管是人也好,是鬼也罢,终究是要进入轮回的,便不要增添一个遗憾了吧,这辈子说的舒坦,就是最好的一切了!”
鬼伯抓起笤帚,急急地离开,我不得不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眉。
可转眼更加担心的是鬼车在哪里,晕倒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可这个时候最没勇气见的是易川,这半吊子的三殿殿下夫人,上不去下不来的身份,存在着也太不是滋味了。
我好想能和鬼车聊聊,偏偏这时腿不听使唤,虚弱极了,勉勉强强转过了墙角,忽然听见前方两个鬼仆在聊天。
“鬼伯要投胎了吧?可他是自杀的,本来要去地狱受罚,为什么免了?这回轮到他投胎了……日子过得有那么快吗?”
另一个鬼仆不屑地哼了一声,得意道:“什么日子过得快?你不懂就听我说吧!鬼伯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儿你可知道?那可是咱们殿下的未婚妻,不知怎的死了,鬼伯也上吊到了阴间,若不是未婚夫婿是殿下,鬼伯投胎的日子可少不了等呢!”
听完,我款款走到他们面前,对正在说话的鬼仆咳嗽了两声,那瘦成木柴的鬼仆吃惊地看着我,愣愣地喊了一句夫人安好。
我点了点头,温柔地好像微风拂过杨柳岸:“刚才的故事能跟我说说吗?”
他们顾忌我的身份,慌张地跪了下来,两只手抖得厉害:“夫人,没什么故事!”
“没事的,我只是对殿下的曾经感到好奇,可要是你们不愿意告诉我的话,我可听见了你们在背后嚼舌根,这人间是没什么处罚,可是经常嚼舌根的鬼是要去把舌地狱的!”我冷笑,“当个故事跟我说一遍嘛!我很是好奇呢!”
跪在地上的两个鬼仆面面相觑,互相苦笑了两声,抬头警惕地看了我一眼,顿时讨好地堆满笑容,“说,说,咱们说!”
俗话有云,青梅竹马两无猜,生生世世人间乐。易川和他未婚妻只见了两面,青梅竹马无从谈起,更没有两小无猜。
奇怪的是,易川却对他的未婚妻一直心心念念,甚至在家供了一个牌位,曾一度把我吓得不轻。
这事说起来要从易川的父亲说起,他可是开国大将军,荣华富贵是享之不尽了,可偏偏推了先皇的婚书,拒绝了丞相的千金,去了一趟青楼就把终身大事给定了。
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他们父子商量好的?
听说老夫人当年可是绝世佳人,一双柔夷琼脂似的,白得秀气可人,十指微胖跟白萝卜一样,满头青丝更是有奇香,引得百里之外的蝴蝶争相飞来,想要娶她为妻的男子甚至拆了青楼的门,把八尺巷弄挤得水泄不通。
而老将军当年一身铮铮铁骨,不必多说,一身黄铜皮肤,闯进青楼就把老夫人抱了出来,直接回府就把事情给办了!
还听说老夫人缓了三天才出了房门,终于是接受了老将军,不多久就有了老将军的骨肉。
而老夫人在青楼有个要好的姐妹,也是美人,眼角有颗泪痣,低眉顺眼时,直叫人想把她抱在怀里安慰一番。
不久之后,那位嫁给了一个走西域的商人,巧的是,二人相约在城郊拜佛上香,竟然同时得知自己怀了身孕,这下二人说说笑笑,这门亲事就算是定下了。
九个月之后,易川和那位小姐在同一天降世。
也是亏了老夫人的关系,不善言辞的老将军在满头白发之际,还能和会道的商贾说上几句话,只不过,两家越来越亲密时,却在小姐离世的头七发生了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