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H的交谈变成我治疗X过程中最期盼的环节,X借助我的催眠缓解压力,在他熟睡的时间里我有充足的时间和H交谈。
我和H交谈的话题越来越多,但他一如既往回避所有和心理学相关的内容,我认为这是一种可贵的品质,H在心理学领域远远超过我的学识,他在我面前避而不谈是不希望让我对他产生距离感。
因此我们交谈的内容很琐碎,与其说是交谈更像是聊天,朋友之间的一种闲聊,H是很坦诚的人,给人真诚和信任,他是一位优雅的倾听者,总是能安静的听我讲述,并且从来不会发表带有主观性的评价,他聆听时的眼神很温柔,会用并不做作的微笑给我回应,他身上散发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但同时带着令人好奇的神秘。
H从来不会问我的过去,也不会主动挑选话题,在交谈的过程中,我始终占据着主动,作为回应我也没有问过他的名字、职业和经历,这成为我们彼此的默契。
H每一次出现都会让我莫名想到246病患,两人出奇的相似,如果剥离246病患的骄傲和锋利,我似乎感觉他就是年轻的H,我尝试着通过246病患去了解H的内心和心理,同时我也在与H的接触中摸索治疗246病患的方法。
很意外,作为心理医生的我居然会像一名陌生人敞开心扉。
“这段口述很关键,你从中能听出什么?”程曦停了下来,偏头和我对视。
“袁清认为H和景承很相似,凯撒也说过相同的话,他看到的景承就如同看到镜子中的自己,H没有在袁清面前掩饰,他展露了真实的自己,从而引起了袁清的好奇。”
“还有吗?”程曦问。
“袁清在日记中提到,她通过与H的接触摸索治疗景承的方法,那么在这个过程中袁清势必会或多或少泄露景承的信息。”
“袁清是一名具有职业操守的心理医生,景承之所以能向袁清敞开心扉,最主要的原因是景承判定袁清值得信赖,你也说过景承与生俱来拥有看透别人的能力,那么袁清是不可能向H泄露病患资料。”程曦靠在沙发上冷静说。“景承分析凯撒是以病患的身份取得了袁清的信任,在这一点上景承的分析是错的。”
“错的?”
“在这段日记中,袁清用了一些有特指性的词汇,比如坦诚、优雅、聆听、温柔还有成熟和神秘,这些词汇让你联想到什么?”
“形容词,她在很详细的形容H。”
“是抽象的形容词,在心理学上当这些词汇出现时,代表了主观意识脱离客观事实,模糊的身份、模糊的来历甚至模糊的名字,袁清作为一名专业的心理医生,她判断对方不是通过客观认知而是感觉,在H面前,她不再是以心理医生的姿态出现,而是用了另一种身份。”
“什么身份?”
“女人。”
“女人?!”我一脸愕然。
“那些特指性的形容词根本不是心理学专用的词汇,只有当一个令自己心仪的人出现时,女人才会感性的运用这些词汇。”程曦抿着嘴对我说。“我曾经也是这样在心里形容景承。”
“你,你是说袁清喜欢上了H!”我大吃一惊。
“哪一个女人对坦诚、优雅、温柔、成熟还有神秘的男人具有免疫力呢?”程曦笑着点点头。“袁清在日记中提到,她和H的交谈过程中她占据了主动,但事实上这种主动是H制造的假象,真正占据主动的一直都是H,从他与袁清第一次见面开始,H就在引导袁清的逻辑意识。”
“引导?怎么引导?”
“H看出了袁清画作的主题,这是连景承都没有发现的秘密,可见H从一开始就完成了对袁清的侧写,H知道袁清的所有心理和需求,剩下的事就简单多了,H只需要把自己变成袁清最期盼的那种人,在所有的情感中,最能让女人迷失自己的就是爱情。”程曦苦笑一声。“就如同现在的我,在机场他让我遍体鳞伤,可他任何一个要求,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帮他完成。”
“H虚构了一个袁清无法抵御的完美男人形象,获取袁清的信任和依赖,H不是通过病患的身份,而是让袁清对其无法自拔,从而在袁清那里获取景承的资料。”
“你为什么要认为是虚构呢?”
“难道不是?”
“你们定义凯撒多会用的残忍、冷血、暴戾等负面的词语,可事实上凯撒并非是一个极端的精神变态,他和我们一样很正常,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凯撒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门徒?那么多穷凶极恶心智扭曲的怪物会心甘情愿对其臣服?”程曦一本正经对我说。“你们将其归结于凯撒的精神控制力,这一点的确毋容置疑,但你们却忽略了凯撒的人格魅力,凯撒是恶魔,同时凯撒也是极有魅力的恶魔。”
我陷入沉思,或许是我们一直都把凯撒定义成恶魔,从未去想过现实生活在凯撒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有一点景承是对的。”程曦淡淡一笑对我说。“H虽然用另一种方式却得了袁清的信任,但H要彻底让袁清敞开心扉,那么H就不能在她面前有任何保留,袁清在后面的日记中的确记录了关于H的很多细节,我想对于帮你锁定凯撒很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