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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梅嫩德斯停下来，黑眼珠亮晶晶地盯着我。

&ldo;谢谢你告诉我。&rdo;我说。

&ldo;马洛，你经得住戏弄。你还不错。兰迪和我讨论过，我们确定特里&iddot;伦诺克斯的遭遇会把任何人的脑筋搞昏掉。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以为他死了，但他没死。德国佬俘虏了他。他们严刑逼供一年半左右，颇有成效，却把他伤得太厉害了。我们花了不少钱调查真相，花了不少钱找他。可是战后我们在黑市赚了很多钱，我们出得起。特里救了我们一命，结果换得半张新脸、满头白发和严重的神经过敏。他在东部染上酒瘾，到处被搜捕，可以说完蛋了。他有心事，可是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后来他竟娶了这个富家女，一步登天。他跟她离婚，再酗酒，再度娶她，现在她竟死了。我和兰迪没能为他出半点儿力。除了拉斯维加斯那份短暂的工作，他不让我们帮忙。然后他死了，没跟我们道别，没给我们机会报答他。我本来可以很快把他弄出国，比老千出千还快。他却来向你哭诉。我心里很不痛快。一个便宜货，一个让警察作威作福的家伙。&rdo;

&ldo;警察可以对任何人作威作福，你说我有什么办法?&rdo;

&ldo;歇手呀。&rdo;梅嫩德斯简短地说。

&ldo;歇什么手?&rdo;

&ldo;不要想靠伦诺克斯案赚钱或出名啊。已经结案了，完了。特里已死，我们不希望别人再来打扰他。他吃了太多苦头。&rdo;

&ldo;多愁善感的流氓。&rdo;我说，&ldo;笑死我了。&rdo;

&ldo;留点儿口德，便宜货。留点儿口德。曼迪&iddot;梅嫩德斯不跟人家争辩，只下命令。另外找一条路赚钱。懂了没?&rdo;

他站起来。访问结束了。他拿起手套‐‐是雪白的猪皮制品，看起来好像没戴过。梅嫩德斯先生，服装考究，但是骨子里很粗暴。

&ldo;我没打算出名，&rdo;我说，&ldo;也没有人说过要给我什么钱。他们为什么给我，目的何在?&rdo;

&ldo;别骗我，马洛。你坐三天牢，不会只因为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你收了钱。我不知道谁付的，但我心里有数。我想到的那个人很有钱。伦诺克斯案结束了，不会再重新调查，即或‐‐&rdo;他猛然打住，用手套拍打桌缘。

&ldo;即或特里没有杀她。&rdo;我说。

他略显惊讶，但只是像周末露水姻缘的婚戒，很轻。&ldo;我真想同意你这个看法，便宜货。可是说不通。如果说得通‐‐特里希望是这样的‐‐那就维持现状吧。&rdo;

我没开腔。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咧嘴一笑。&ldo;骑红色大踏板车的泰山。&rdo;他拖长了嗓门说，&ldo;硬汉。让我进来踹他几脚。一个花几文钱就可以雇到、任何人都可以作威作福的人。没有钱，没有家庭，没有前途，什么都没有。改天再见，便宜货。&rdo;

我绷紧下巴静坐着，眼睛凝视着他放在桌角的闪亮金烟盒，感觉很累。我慢慢站起来，伸手去拿烟盒。

&ldo;你忘了这个。&rdo;我绕过书桌说。

&ldo;我有五六个。&rdo;他讥诮道。

我走到他近旁，递上烟盒。他漫不经心地伸手来接。&ldo;来五六记这个怎么样?&rdo;我一面问，一面用力打他的肚子。

他哀号着弯下腰，烟盒掉在地板上。他退后顶着墙壁，双手前后抽搐，用力把空气吸进肺里，全身冷汗直流。慢慢地他努力站直，我们又四目相对了。我伸手用一根指头抚摸他的下巴。他静静忍受。最后他的褐色脸上勉强挤出笑容。

&ldo;我没想到你有这个种。&rdo;他说。

&ldo;下回带枪来‐‐否则别叫我便宜货。&rdo;

&ldo;我有个手下带了枪。&rdo;

&ldo;带他同行。你会用得着他。&rdo;

&ldo;马洛，你发起火来真狠。&rdo;

我用脚把金烟盒拨到一边，弯身捡起来交给他。他接过放进口袋。

&ldo;我不懂，&rdo;我说，&ldo;你为什么舍得花时间到这儿来嘲笑我。而且这么单调。所有硬汉都单调。就像玩纸牌，整沓都是a，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你只是坐在那儿看着自己。难怪特里不向你求援。那种感觉会跟向妓女借钱差不多。&rdo;

他轻轻用两根手指头按着胃部，说：&ldo;你说这话我很遗憾，便宜货。你俏皮话说得太多了。&rdo;

他走到门口，打开门。门外的保镖从对面的墙角边直起身子，转过来。梅嫩德斯扭扭头，保镖走进办公室，站在那儿面无表情地打量我。

梅嫩德斯说：&ldo;奇克，好好看看他，确定有必要时认得出来他。你跟他有一天也许有事要谈。&rdo;

&ldo;我已经见过他了，老大。&rdo;肤色黝黑、稳重不多话的家伙用他们最爱用的嘴唇不动的方式说，&ldo;他不敢惹我。&rdo;

&ldo;别让他打你的肚子，&rdo;梅嫩德斯苦笑说，&ldo;他的右钩拳不是吃素的。&rdo;

保镖只是朝我冷笑道：&ldo;他近不了我的身。&rdo;

&ldo;好吧，再见，便宜货。&rdo;梅嫩德斯说着向外走。

&ldo;改天见，&rdo;保镖漠然地说，&ldo;我名叫奇克&iddot;阿戈斯廷。我猜你有一天会认识我。&rdo;

&ldo;像一张脏报纸，&rdo;我说，&ldo;提醒我不要踩你的脸。&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