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清晨起床的江宁和往常一样,去操场练习半个小时双杠,回到寝室洗个冷水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来到食堂,刚好赶上其他嘉州四位学员吃早餐,随后一同去教室上课。
他不会因为曾经护送过梅副部长,就觉得可以凭借这份香火情与梅超枫拉近关系,并趁热打铁上门嘘寒问暖、送早餐、送水果,大送殷勤,以求得领导青睐,从而平步青云。
若是攀附大树如此容易,凌霄花也不必长成绳索状。这是江宁逐渐丰富人生阅历之后慢慢悟出的道理,他深知,自己无意也不屑于成为一支攀附别人的凌霄花,哪怕做一棵并不伟岸的树木也好,能够独立生长,为人遮风挡雨。
上午首节课前,他环顾一圈四周,没见到梅超枫身影,也不觉得有啥奇怪,毕竟醉酒过度之人很难一夜之间就恢复如常,尤其是不胜酒力的女士,很容易下不了床。
叶秀眉也没拉着江宁好奇追问昨晚之事,侧目瞧了几眼正襟危坐的同桌,并未发现异常。
只是她凭女性直觉,料定这小子心中藏着事呢。
不管彼此关系再近,对方不说,自己就别问。
只有这样,朋友才能做得长久。
作为带队领导,梅副部长作息时间相对自由,若非自己想去课堂监督班级纪律,完全可以整天呆在寝室不出门。
早已醒来的梅副部长赖在床上,身子如同散架般绵软无力,好似当年新婚次日浑身酸痛,想起床也起不来。
若不是市委组织部长姚熙圣打来第二个电话,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参加那个鸿门宴,哪怕得罪省委组织部副部长也无所谓,那位名叫江飞鸿的花丛老手可不止一次明说暗示,只要跟了他,定有重要位置安排。
这几年,江飞鸿始终不放过有着全省组织系统一朵花美誉的长宁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尤其听说梅超枫离婚后,自觉拿下她不在话下,骤然加大追求力度,不光频频赴长宁市出差,只要是他召集召开分管工作会议,总是点名梅超枫务必参加,只可惜姓梅的女人一度装疯卖傻,找各种理由避开单独见面,以至于他至今未能得逞。
不知今后如何是好,梅超枫不愿再往下想,念头随之转向昨晚被年轻人送回来的每个细节,不自觉地嘴角翘起。
她扭头瞧着床头水杯,暗自庆幸昨天下午突发奇想叫上了那位隐含几分英气的年轻人,对他的表现极其满意。
不管是面对江飞鸿处乱不惊强势带走人,还是护送无法行走的领导表现出的得体举止,以及服侍醉酒女士那份温柔体贴,足可说明此人正如同学邹不一所说人品极好,是个值得信赖之人。
要是年轻人趁人之危借机揩油,即使自己始终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醉得浑身乏力的她也未必能反抗,说不定任其糟蹋。
脑中冒出糟蹋一词,少妇突然脸红了。
不过,她很快就打消了想入非非的旖旎念头,自己早已是一支残花败柳,人家可还是个大男孩呢,怎能如此着想,真是不害臊。
其实,很多人并不知道,女人更爱朝着男女纠葛方面去想。
反正睡在床上也无所事事,想就想呗,别人又不知道。
身份地位再怎地,她终究是个女人,毫不例外。
拉过薄被,女人再次入睡。
江宁再见到梅超枫时,已经是下午散学后。
二人和往常一样,彼此点头招呼,错身而过。
江宁给同学说几句,匆忙跑出校园,打车赶去姜姒家。
半小时后,江宁站在名为卓锦城商住区大门口等候,见到一身西装革履的死党,快步上前,紧紧拥抱在一起。
“你小子长黑了!”
“你小子长瘦了!”
黑了一圈的江宁与瘦了一圈的孟飞相互打量,不约而同出声。
两人随即一怔,仰头大笑。
孟飞问道:“你第一次来姜姐家?”
江宁“嗯”一声,感慨道:“昨日我去找过她,与娘俩在城市广场见过一面,哎,一别近十个月,我很怀念在姜氏黄焖鸡店铺打工的日子,要不是姜姐当时出手相助,那时候我顶多做到母子俩不挨饿,根本不敢奢望救助满娃子和堂弟堂妹。”
孟飞拍了拍死党的肩膀,神色严肃,缓声道:“以前,我不明白你的感受,现在我有了同样的深切体会,所以,我从心底感激方怡嘉大姐,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人生不可多得,我们更不能忘记。”
江宁瞧着远处跑来的小小人影,呵呵笑道:“瞧,子涵长高了,那时你在她面前可没少吃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