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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第1页）

安德森呆呆地看着那只猫穿过他的卧室，跑向大门。如果他不是这么虚弱，他会朝它投掷一些什么东西。他叹了口气。他现在虚弱得连抱怨一只猫的力气都没有。他将目光转向天花板，还有缓缓转动的吊扇。

他想发火，但即便是那种情绪也已经消失了。最初，当他发现自己染病的时候，当福生和那个女孩警惕地向后退去的时候，他以为他们都疯了。他认为自己没有接触到任伺足以致病的物质。但他确实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恐惧。就在那个时候，他什么都明白了。

&ldo;你是说工厂?&rdo;当时他低声重复着那个名叫阿迈的女孩的话。福生点了点头，始终用手捂着鼻子。

&ldo;提纯室，要不就是海藻培养槽。&rdo;他喃喃道。

安德森当时就想大发雷霆，但疾病早已吞噬他的力量。他的怒火不仅迟钝，而且很快就燃尽了，&ldo;有人幸存下来吗?&rdo;

&ldo;一个。&rdo;那女孩悄声道。

他只点了点头，他们马上就溜走了。福生总是藏着他的秘密，总是有他自己的立场和计划，总是耐心地等待着……

&ldo;他是不是马上就会来了?&rdo;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ldo;他不会来的。&rdo;惠美子喃喃道。

&ldo;可你在这里。&rdo;

她耸耸肩，&ldo;我是新人类，你们的疾病不会让我害怕。那个人不会来的。那个叫卡莱尔的人也不会来。&rdo;

&ldo;至少他们也没来打扰你。他们还是遵守了诺言。&rdo;

&ldo;也许。&rdo;她说，但她显然并不相信。

安德森思索着：也许她是对的。也许他看错了福生，看错了许许多多其他的东西，也许他对于这个地方的所有理解都是错误的。他打起精神，赶走这种恐惧，&ldo;他会守信用的，他是个生意人。&rdo;

惠美子没有回答。那只柴郡猫跳上他的床。她将它嘘走，可它马上又跳上来，似乎已经察觉到安德森将成为它口中的美餐。

安德森尽力抬起一只手。&ldo;不，&rdo;他用粗哑的声音说道，&ldo;让它待在这里吧。&rdo;

49

农基公司的人从码头上走过来。坎雅和她的部下以立正姿势站着，充当欢迎这些恶魔的礼仪兵。这些法朗全都站在那里，在热带的阳光下眯着眼睛，占领一块他们从未亲眼见到过的土地。他们粗鲁地朝街上的年轻女孩指指点点，大声说话、谈笑。没有任何礼貌的种族。如此自信满满。

&ldo;真是不可一世啊。&rdo;阿派喃喃道。

听到自己的想法被说了出来，坎雅不禁一惊，但她没有回答。阿卡拉特与这些新来的禽兽会面的时候，她耐心地等待着。这些人的头目是个满脸不悦的金发女人，名叫伊丽莎白&iddot;布德里。

她和农基公司的其他人一样，身穿长得拖地的黑色披风，披风上的红色麦穗标志在太阳下闪着光。这些饱受人们憎恨的制服只有一个地方让人开心：在热带地区，穿着它们肯定非常热。这些人的脸上都闪着油汗。

阿卡拉特对坎雅说：&ldo;这些就是准备前往种子库的人。&rdo;

&ldo;你真要这么做吗?&rdo;她问。

他耸耸肩，&ldo;他们只不过想要些样品，为他们的基因破解工作提供一点遗传多样性。另一面，我国也能从中受益。&rdo;

坎雅观察着这些人。他们一直被称为卡路里魔鬼，而现在，他们就这样厚颜无耻地走在曼谷‐‐天使之城‐‐的街道上。一箱箱谷物正从船上抬下来，送到巨象背上，每只箱子上面都有非常明显的农基公司标志。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想法，阿卡拉特说道：&ldo;躲藏在墙壁之后，期望自己可以生存下来的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必须与外面的世界相互交流。&rdo;

&ldo;但是，种子库……&rdo;坎雅低声抗议道，&ldo;那是拉玛陛下的遗产。&rdo;

阿卡拉特迅速而严厉地点了一下头，&ldo;他们不过是拿些样品，用不着过分担心。&rdo;他转向另外一名法朗，用外国人的方式和他握手，再用英语和他说了几句，然后把他送走了。

&ldo;那是理查德&iddot;卡莱尔。&rdo;阿卡拉特回到坎雅的身边时说道，&ldo;我们终于可以拿到水泵了，他今晚就用飞艇把它们运出来。幸运的话，我们可以安全地撑过这个雨季。&rdo;他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她，&ldo;你明白这一切了吗?你明白我做的这些事是为什么了吗?失去王国的一小部分总比失去全部强。有些时候我们需要战斗，有些时候我们则需要妥协。如果被彻底孤立，我们就没办法生存下去。历史告诉我们，我们必须与外面的世界交流。&rdo;

坎雅僵硬地点了点头。

斋迪出现在她的肩膀上方，&ldo;至少他们没有能够抓到吉布森。&rdo;

&ldo;我宁愿交出吉布森，留下种子库。&rdo;坎雅低声说。

&ldo;可我认为失去那个人更让他们恼火。&rdo;他朝那个叫布德里的女人点了下头，&ldo;她生气极了，甚至不顾脸面大喊大叫，来回走动，还挥舞着胳膊。&rdo;他模仿着那女人的动作。

坎雅皱起眉头，&ldo;阿卡拉特也很生气。他整天追着我，质问我们究竟是怎么搞的，怎么会让那个老头逃走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