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们曾在私底下问起过周晏礼的情况。诸如他为什么总是这么紧张?又如他为什么经常发呆不说话?又或是他为什么洗澡要花那么长的时间。
在那个年代,社会普遍对精神、心理类疾病知之甚少,而周晏礼在外又对自己的事情闭口不言。所以老师、同学、甚至是周晏礼的父母,都只是粗暴地将他定义为奇葩、怪胎。
人人骂他有病,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谁都不知道他得的究竟是什么病。
自从陆弛与周晏礼做了同桌以后,就成了与周晏礼关系最为密切的人。他对周晏礼的情况最为了解,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陆弛远比周晏礼的父母还要了解周晏礼。
所以陆弛非常清楚,周晏礼绝不是简简单单的性格问题或是习惯问题。他笃定周晏礼一定有某种心理疾病。
他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周晏礼,比如有没有服用什么药物或是看心理医生,然而周晏礼却对这个话题很排斥。每当陆弛提起,周晏礼总会陷入长久地沉默,一连几个小时眼神空洞,就好像魂都丢了。
简直要把陆弛吓坏了。
所以当初,在听到父母的这些问题后,年幼的陆弛思索了片刻,隐晦地说:“他是有点特别。”下一秒,陆弛就补了一句:“不过影响不大,我们相处得很好。”
听到陆弛这般说,李兰与陆长丰看了对方一眼,识趣地选择了闭嘴。
后来,周晏礼成了他俩的另一个儿子,他们对周晏礼的了解不断加深,而周晏礼也终于愿意将自己血淋淋的一切展露在李兰与陆长丰面前。
李兰与陆长丰这才明白,周晏礼这些年究竟经历了多少,而他们唯一的儿子又为了这份感情做了多少。
时光回转,眨眼已是多年。李兰与陆长丰早已接纳了陆弛的选择,也接纳了周晏礼。既然他们选择将周晏礼当做另一个孩子,就自然要包容周晏礼的一切。
他的好与不好,他的成功与失败。
李兰与陆长丰夫妇是拿出了百分之百的真心来对待周晏礼的,所以他们自然不会介意周晏礼表现出的“奇怪”的一面。亲人间的调笑,不过是亲近与爱意的表达。
李兰“哈哈”笑了几声,她看看陆弛,又看看厨房中的周晏礼,点评了一句:“不过晏礼这样啊,也蛮可爱的。晏礼那么老实,小弛啊,你可不能欺负他。”
周晏礼热好了早餐,从厨房走出来,把盘子放在茶几上的同时偷偷看了陆弛几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在讲些什么啊。
陆弛像是有读心术一般,一下就读懂了周晏礼的幽怨,他眨眨眼睛,在父母与爱人面前,难得展现了一点未褪去的顽皮,“刚刚我们在讲你坏话。”他故意打趣道。
李兰睁大了眼睛,她看看陆弛,又看看周晏礼,连声说:“诶诶诶,小弛,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几时说晏礼的坏话了?”
她没顾上手上有面粉,拉了拉周晏礼的手,说道:“晏礼,你可不要信小弛的。妈刚刚还嘱咐过他,让他平时别欺负你。”
陆弛“哈哈”大笑了两声,他点点头,又端详着周晏礼说:“对,妈说得没错。她没有讲你坏话,是我在讲你坏话。”
周晏礼哪里会不知道陆弛是在与自己开玩笑?见陆弛笑得开心,他不自觉也露出浅浅一片笑意,脸还是红得厉害,只是眼神却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李兰的手上沾了面粉,可她的触碰却没有让周晏礼感到丝毫的紧张与不适,正如同无论陆弛什么时候触碰他,他都不会有什么不愉快。在这点上,周晏礼错乱的精神很懂得内外有别的道理,可谓极其双标了。
周晏礼清了清嗓子,他看了陆弛一阵,问道:“你说我什么坏话了?”
陆弛笑得眉眼弯弯,他说:“说你怪呗。”
“又不是新媳妇了,怎么还那么害羞啊?”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