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丧母,少年失怙,闽钰儿尚在为自己的糊涂心思闹的不可开交,全然不知道那段山雨欲来的日子里,公冶衡是如何举步维艰,辗转周旋的。
是以闽钰儿终于明白,为何公冶衡说:齐叔晏也不是什么慈悲心肠的好人。
他的一家人,因了十几年之前那场变故分崩离析,所以他才会说:他最不信的就是天命,也最是狠钦天监里那一群人。
闽钰儿没再说话了。她觉得这是上一辈的恩怨,孟辞江憺,齐叔晏乃至公冶衡,都有资格来搅动风云,可闽钰儿没有那个资格。
她只是个局外人,还是个没有立场的局外人。只能任凭事情发展下去。
几日后,闾丘越进了春海。春海在齐国的问题上一直是独善其身,这次竟慷慨地给了闾丘越援助。
公冶衡罔顾春海里四起的谣言,给了闾丘越兵马军粮,还给了她停驻休息的地方。
闾丘越修整几日后,将军队的大权交给了张臣,张臣原来也是闾丘的将领,只是他爹和哥哥盛名在外,被提去与齐国交战,战死沙场,张臣尚未为父兄收尸,闾丘就亡了,他也成了阶下囚。
幸而闾丘越身份特殊,将他从狱卒手里提了出来。张臣一心想报仇,当即派了一队人马,围住最近的一座齐国城池,开始大肆屠杀。
大概是为了刺激一直按兵不动的齐叔晏。
白日放火,齐叔晏夜里出兵,天亮后就已经兵临城下。
这算起来,已经是齐叔晏今年第三次御驾亲征了。张臣一见齐叔晏就发了狂,卯足了兵力和齐叔晏对抗,大战格外漫长,两军竟对峙了十来日。
以往还能看出胜败的趋势,现在是一点也看不懂了,闽钰儿不知道为何齐叔晏滞留那么久,再去问常山道人,常山道人也说不知道。
他摊手,“这是上一辈的恩怨,旁人怎么能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不仅齐叔晏没动静,公冶衡也没动静了,只听人说公冶衡已经离开了春海,去向在哪儿不清楚。
闽钰儿虽是心焦,却也没办法。
她在北豫无所事事,又心思惴惴地待了半个月,这一日,忽然来了一个生客,急着要见她。
听来人是齐国的,闽挞常十分不悦,几度想把人赶出去,闽钰儿倒是命令把人接过来,来人戴着半边面具,见周围只闽钰儿了,才摘下那半张面具。
“公主。”男人道,“好久不见。”
看到男人的脸,闽钰儿手里的茶杯“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怎么是你?”
来的人是江憺。半年不见,男人还是神色淡然,身形瘦了些,眼底下多了分青翳,他开门见山,说:“殿下不让我过来,可是我觉得我应该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