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成亲三载,今日我特来讨一纸和离书,容大郎准允。”
说罢,薛泫盈抬起眼来,直直对上面前那道陡然间褪变为震惊、痛恨的目光。
顿时,李昌松的声音极度颤着:“薛泫盈,你说什么?”
他似乎还未反应过来。
下一刻,李昌松扬起了脸,遽然干笑了起来。继而他抬起手臂,指着薛泫盈的鼻尖儿,嘶声力竭地痛骂着。
“你敢问我讨和离?你怎么不想想,是谁将你从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继父手里买了回来?我娘在你我成亲后,哪日不曾打听你胞妹的下落?
我爹尽管好偷,可曾短过家里的吃喝?我深知你不孕,且还留着你!桩桩件件,李家拖欠你了?”
李昌松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一张脸彻底扭曲起来,难以遏制地粗喘着。
牢房内的窄窗高悬,日光几近刺透薛泫盈的瘦躯,她身形顿时一晃,一张小脸煞白起来。
瞧见薛泫盈这副模样,李昌松便自诩自个儿又将她狠狠攥在手心里了。
可下一刻,薛泫盈却开了口:
“大郎,你说得桩桩件件并无错处。只是我要说,当年李家是耗了一两白银买回了我,可之后父亲屡屡偷摸拐骗,我赔付旁人的银钱亦不止一两白银;
母亲良善宽厚,知晓我不孕,却仍敬重疼护着我,如今她去了,我心中比谁都痛。可你并非母亲那样的善人,日日打骂,任意泄愤、羞辱,甚至要将我推上旁人的床笫,去替你那日日塞责轻率的父亲求恩典。
大郎,这些我不说,难道你便以为我不清楚吗?这三载,我伺候你与父亲尽心尽力,日日酿酒兜售,闲时甚至去镇上替人洗衣做饭,平白受过多少委屈?
我不说,这些委屈难道在你眼中便不曾有过吗?”
薛泫盈说得身脊直哆嗦,牙关轻颤着,难能自已。
李昌松未曾料到这个平日里受惯欺负、闷声不响的小媳妇儿,此时犹同长出两道尖牙来,硬生生将他的自尊划了个颇大的口子,将他的不堪、鄙陋全摊在了眼前。
她定定地瞧着李昌松,颤声:“此时你已是戴罪之身,你我和离后,我必还念着往日情分,替你立碑辟坟。”
这句话落定。李昌松陡然间逼视着薛泫盈,尖声笑了起来。
薛泫盈怔怔地抬起脸来瞧他,却只见李昌松猛然朝她面上啐了一口,薛泫盈只觉侧颊一湿,心中大震。
“薛泫盈,你这手算盘打得实在是浅薄不堪!你我和离后,你立不立碑、辟不辟坟都在理;可若你我不和离。你便是寡妇,我纵然戴罪,却也是你的亡夫,你也是李薛氏!
届时,你若敢不立碑辟坟,我看十里之地内外,谁敢再娶你为新妇?”
李昌松拧笑着,直直盯住她,一字一顿:“想和离?没门儿。”
高墙外,一团厚云短暂地蔽住了日头,牢内一暗,薛泫盈直觉自个儿眼前亦是一昏。
她愣愣地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