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手头的银钱,皆被李昌松拿去挥霍一空了,哪还有什么富余?
薛泫盈低着头,便没有应声。
谁知,李昌松的下一句竟是:“那应无相是个见过钱跟世面的主儿,咱们也掏不出什么值钱的物件,可男人都一个样儿……娘子,你去陪陪那应家二郎,同他告些好话,这事儿必然办得成。”
薛泫盈听了这话,登时泪涕横流,瘫倒在地,两眼翻白。
那是她头一回,反抗了她这不配为人的夫婿。
然而李昌松却将她按倒在地,攥起拳头,往她身上结结实实地落了一顿毒打,口中骂着:“没娘养的赔钱货!平日里我爹待你也不薄,临死前让你给他开个好路,没成想买来的是你这个不要脸的白眼狼!”
李昌松攒了一肚子的愤懑火气,全数撒在了她身上。
待半柱香过去,薛泫盈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昌松探了探鼻息——人没了。
她被自己的夫婿,活活给打死了。
薛泫盈被打死后,李昌松逃去了百里之外,连自己亲爹断头的尸首都没去领。
又因李家的名声实在是烂透了的,旁人亦不曾来问过。因此,她的尸身于李家搁了近四日,最后是应无相嗅出了尸味,将她安葬。
薛泫盈也正因如此,才附在了应无相身旁,同应无相历经了此后的跌荡一生。
当薛泫盈再度睁眼时,却发现自个儿竟再度回到了公公行刑的前一夜。
她唯恐自个儿重蹈覆之,又被这个黑心肝的夫婿活活打死。
因而在李昌松说过头一句后,薛泫盈便忙不迭地接道:“官人,我省得的,公公待我不薄,我…我这便去备一坛亲酿的酒,给应家二郎送去,同他告些好话,教他明日下手痛快些……”
说完,薛泫盈忙将目光垂了下去,连同李昌松对看的胆量都被磨尽了。
坐在她对面儿的李昌松听了这话,眼皮一跳,似是对薛泫盈的回应有几分意外。他显然一怔,继而望向这小媳妇儿的目光陡然间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嗯,”李昌松低低应了一声,继而说道,“我去帮你将酒取来。”
话音落罢,李昌松自榻上起了身,朝院儿里的地窖去。
待李昌松的身影匿去,薛泫盈整个人形同卸下了千斤重担般,猛然间得以喘息。
她这才惊觉,后脊竟被吓出了一层冷汗。
薛泫盈的嘴唇止不住哆嗦着。
她……她这算是逃过了前一世的劫数么?
薛泫盈思索间,李昌松的脚步渐近,她忙直起身,藏去面上的惧色,大气儿也不敢出。
李昌松俨然已经将酒坛擦拭得干净透亮,唯恐怠慢了旁邻的那位“神手”。
他觑了一记薛泫盈,声压下来:“盈娘,我心知你最是心善的娘子。那应无相是个见过世面的,往日犯了斩首大罪的死囚族亲,总要朝他手上递些银两。咱们拮据,没那么些个银钱,若是他看不上这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