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听他这样问,便问:“你妻子不都去世了嘛,你还找婚书做什么?”
“我离家之时,曾将婚书藏于床后柜中,也曾同她说,若不愿嫁,可将婚书带回王府……”沈一拂一双眼深深锁着她,“我想知道,她烧了婚书,是不是下辈子不想再做我的妻子了?”
她不知这一问所饱含了多少蕴意,却也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真是榆木脑袋,亏他想得出这么绕的法子来问自己的心意。
她回过头:“沈先生这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你妻子啊?”
“我……”
“帮我找书吧。”
沈一拂看她不答,想是不愿答,也就不再问了。
云知另存心思,双手撑着下巴,看他找来好几本:“沈先生不是很多年没在家里住了么,怎么对书的摆放这么熟悉的?”
柜上的书至少有一半还是她嫁来后置来的。
有那样一段浑浑噩噩的日子,泡在书房里,实在找不着她的痕迹了,就将这里的书都看过。一遍又一遍,盼着能在一些书里找到她的随笔也好。
“我记忆力好。”他问:“还想看什么书,一并给你找来。”
“够看一早上了。”
她抱着这一沓放在地上,席地而坐。沈一拂去找垫子,想再提醒她一句“病人要有病人样”之类的话,转身时,看她专注翻着书,不知看到什么,两片嘴唇在笑,眼睛也微微弯着。
她倚在窗下,外头又开始落雪了,淡黄的日光柔和的镀在肩上,淡淡的,在梦里都留不住的这一幕,在眼前。
不舍得放她走。
一点点都不舍得。
他收回视线,生怕多看一眼又后悔了。
云知笑,不是因为书里的内容,是掀开其中一卷《董永》的书封,发现里头的夹层还在。
夹层里正藏着两份婚书,她当年也怕自己苦等成深闺怨“妇”,万一哪天冲动真把婚书烧了,索“性”藏在书里,看到最喜爱的董永与七仙女的故事,又能等下去了。
趁他背着身,她迅速将其中一份婚书塞进他大衣口袋里,另一份藏在自己内兜里,又若无其事坐回去。
说不出口的话,等他看到,自然就懂了。
落雪与冰寒在屋外,暖意在屋中。
临近中午,她的体温好像又升了些,沈一拂不放心,让小厮去传来医生。
“就说是普通感冒嘛。”等医生走了,她吞下“药”片,“迷”“迷”糊糊地说,“要不,等我感冒好了再走,你爹他们总不能为难一个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