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停电,你要搞什么仪式感就别挑这里了成吗?你那儿要是不方便,去开房也行啊。”
“你这人,有点情趣行不行?这毕竟是我们俩第一个家,意义不同的。”
“那明天不行吗?”
“不行。”
安屿觉得此人很不对劲,暗自想了很久,总算想起来,今天是他们俩相识六年的纪念日。虽说中间有几年他们不在一起,但这个日子总归还是值得纪念一番。
靠,她可没准备礼物。既然这样,她打算还是像往常一样,装作不知道,没想起来,待会儿在这人送她礼物的时候,再多感动一阵子,这样应该就能圆过去了。
可是,当她看到裴牧远一顿浪漫操作后,送到她面前的礼物是一枚钻戒时,她的计划全部落空。
她尬在餐桌前,心中五味杂陈,想开口说点什么,嘴都张开,嗓子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平时越是混不吝的人,越到感动时刻,就越容易变成瞎子或者哑巴。
而且这一刻,除了感动,她多少还有点迷茫。
求婚?拜托,别闹了。明明他们双方都已经默认,他们俩都是不打算领证的人。
就在她心里不断冒出小人在自言自语时,裴牧远强制性地把这枚钻戒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从现在开始,你把它给我戴好了。我不在的这一年,但凡遇到单身的男士对你春心荡漾,就请你晃一晃这根手指,表明你已经是有夫之人。”裴牧远对她说。
安屿已经提前知道他要陪寇老师去澳洲,也选择尊重这个决定。听这话,也并不觉得奇怪。
可紧接着,这人又说:“这一年,我们就先分手吧……”
“分手?”安屿把自己的手从他手心里抽回来,“你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什么呢。”
“你曾经甩过我一次,我难过了好几年,这一年,就当你还我吧。但是一年后……”
“一年后请你最好也不要出现。玩儿我呢哥哥。”安屿瞪着他。
裴牧远无奈地耸一下肩膀:“没办法,你外公昨天夜里给我托梦了,说这一年我们俩不适合在一起。主要是我还配不上你。所以他给了我一年的时间,让我争取修炼好自己,一年后再回来找你。”
安屿当听戏似的,又拿起折扇狂扇风。她不用猜也知道这人在玩什么花招,于是说:“好啊,那就分吧。但我们提前说好了,既然是分手,就分的彻底一点,以后咱俩谁也别干涉谁。你把你这破戒指收回去,老娘不稀罕。我要遇到什么好男人,我绝不提我有个拖油瓶,我该谈恋爱谈恋爱,该结婚结婚。你也别什么一年不一年了,就这么分了吧。”
裴牧远点一下头:“行,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你……”安屿当即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他妈给我滚,没出息的男人!”
“我没出息?我他妈容易吗我?我好不容易想出来一招,说一年就是一年,你偏偏就是听不懂。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安屿这下反应过来,又急了:“那你早说啊,送什么戒指啊?你搞这一出,我真以为你说一年就是框我,就是先骗我分手,之后再也不搭理我了,谁知道老安那个笑面狐狸是怎么威胁你的,哪有人分手分一年的?”
裴牧远也又急又气:“别说一年了,我一天也不想跟你分开。有没有安徒生,我都不想再跟你分开。你要是听话,这一年就忍忍,你爸妈面前,你千万别露出马脚……”
“那一年后呢?如果你没解决好呢?”安屿问出重点。
裴牧远哼笑一声:“没有如果。”
第41章
裴牧远如此决定,倒让安屿对他刮目相看。他既没有一刀切,懦弱地遵从老安的要求,也没有狠到变成爽文里的男主,真弃寇老师于不顾。他想了个缓兵之计,先给自己留一个转圜的余地,大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大无畏。
一年?不过是给安屿的限期承诺,让安屿心中有数即可。
从前寇老师要是做出没有分寸感的事情,他要么硬刚回去把寇老师气得半死,要么小半年不回一次家,采取冷暴力,这些年母子之间的隔阂日益加剧,早该解决的问题始终绊在那里,其实他内心对此并不坦然。
一个无法坦然面对亲子关系的人,无论往后的人生道路如何顺遂光明,内心深处总有迈不过去的阴影,这片阴影会在组成自己的小家后变得更加深重。
无奈的是,面对总让人不舒心的原生家庭,大部分人只能做选择题。如果让裴牧远去做这道选择题,那老裴可以不是选项,但寇老师一定是。
换句话说,搞定了寇老师,裴牧远才能坦坦荡荡地去扮演新的人生角色。
寇老师可以说是现代社会里极端母亲形象的代表人物了,极要面子、思维固化、控制欲强、易逞口舌之快、不轻易认错,她把对丈夫的失望变成让人窒息的控制欲强压在儿子身上,她可恨的另一面是只有同等境遇的女性才能理解的可悲和可怜。
她是受传统思维影响,没跳脱出压抑婚姻的众多女性的缩影。她生活的重心全部落在丈夫跟儿子身上,前者不可控,后者她便要紧紧抓牢,否则她将失去重心,找不到生活的方向。
在局外人看来,她落到今天这个局面是自找的,亦或者是被老裴那个渣男害的,都不干裴牧远的事,裴牧远大可弃她而去。可一个男人成熟的标志,绝不是逃避。一个家,一场母子情分,抛开养育之恩不谈,绝不是你做得不对,我就不再搭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