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说完就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人,赶紧拉着阿沅袖子走过去,走到那人身后就笑着拍他肩,叫他道:&ldo;李师傅!&rdo;
李师傅回过头来发现是他,乐呵呵笑了:&ldo;原来是程小公子,您是来赴宴的?那您还要等一会儿,您今儿可有口福了,我要做烤鱼。这鱼啊,可是刚从溪涧里捞上来的!&rdo;他说着指了指一旁木桶里那几条活蹦乱跳的鲫鱼和鲤鱼。
阿沅好奇地看过去,忽然想到一句古文&ldo;临溪而渔,溪深而鱼肥&rdo;,放在眼下倒是相称。
程让直接蹲到那桶前,伸手去戳那几条鱼。戳了一会儿,他似是选定了一条,拿过旁边的网兜,三两下捞出了一条鲤鱼。
&ldo;李师傅,麻烦你先把这条烤一下。&rdo;
李师傅接过网兜,掂了掂道:&ldo;这条太小了,不够你吃的。要不我给您换一条?&rdo;
他摇摇头道:&ldo;不是我吃,给她的。&rdo;眼神瞟向一旁正在看鱼的小姑娘,小姑娘抬起头来茫然脸。
李师傅明白过来,&ldo;这位应该是林家姑娘吧,姑娘您先坐,我马上就给您烤!&rdo;
&ldo;在这儿吃烤鱼吗?&rdo;阿沅还是觉得茫然,露天烧烤?听起来很诱人,但看着身边来来往往搬东西的侍从,她想想,觉得有点吃不下。
可李师傅手脚十分利落,三两下就杀了鱼,边掏内脏边道:&ldo;程公子您快带林姑娘往另一边坐,这儿正杀鱼呢,小心污了衣裳。&rdo;
程让牵着阿沅袖子,将她往一旁桌几边带,让她坐下后,自己却还是跑到李师傅身边兴致勃勃地看他杀鱼,&ldo;我跟您学学,您可别藏私。&rdo;
&ldo;那行,程公子您看好了!&rdo;李大厨哈哈大笑,深觉脸上有光,世家公子竟来跟他学烤鱼,这是何等荣耀,因而更加卖弄起来。
阿沅对杀鱼不感兴趣,便坐着随意看向四周。手腕上的红珠子突然闪了一下,仿佛活了过来,她不动声色地将银镯子往袖子里推了推,转了下珠子,脑海里开始和十九对话:
&ldo;十九怎么了?&rdo;
&ldo;你现在应该是在觅曲涧附近,对吧?&rdo;
&ldo;是,十九你看得见啊?&rdo;
&ldo;……偶尔……你别说话,我跟你说,觅曲涧即将举行的宴会很有名的。你要注意觅曲宴上的人物,这在之后程让的生平里非常重要,对你之后解救计划的展开可能会有帮助。&rdo;
阿沅听了,暗暗记在心里,不过听到&ldo;解救计划&rdo;几个字时还是不免心虚。在她看来,史书记载程让是在二十四岁那年病死的,那之前肯定不会随便就死,所以她现在其实并没有什么解救计划……
十九不满她的沉默,叫她:&ldo;阿沅,你听见没有?别装不在啊‐‐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压根没计划?别说我不跟你讲啊,你现在可是太平洋上的那只蝴蝶,程让要是提早英年早逝绝对要赖你!&rdo;
这话里的后果有些严重,阿沅承认被唬了一跳,手都抖了一下。
&ldo;不是吧?你是说因为林沅,也就是我,活下来了,所以程让可能有生命危险?&rdo;
十九顿了一下才说话:&ldo;也不是这么说,程让那个身份肯定会有各种危险的啊,你的任务就是帮助他避开各种潜在危险嘛。&rdo;
李师傅已经把鱼弄干净,弄到火上去烤了,香味丝丝溢出。他挑了下柴火,大声问道:&ldo;林姑娘,您吃辣吗?&rdo;
阿沅回过神来,正准备回答他,却被程让抢先答道:&ldo;她不吃辣,不过加一点点调味应该可以。味道淡一点,不要太油腻。&rdo;
&ldo;好咧!&rdo;李师傅往鱼上洒了点调料,回过头来调笑道,&ldo;程公子对林姑娘的口味倒是清楚。&rdo;
程让笑笑没说话。他不说话,阿沅倒是有些奇怪了,他们的婚约定下来不过半个多月,程让居然对她这么熟悉,连她的口味都知道?按理说,他们定亲前都没见过啊。
手镯里的十九大概听见了这番对话,忍不住问:&ldo;你真不吃辣啊?真可惜,你现在那时代辣椒可不多。&rdo;
阿沅低眉浅笑,&ldo;十九这么关心我?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rdo;
虽然她看不见,十九还是暗暗翻了个白眼,&ldo;你少来,该跟你说的我都说完了,我要工作了,你自己小心。&rdo;
阿沅袖子里的血红珠子亮了下,然后就暗淡下来,不复方才的鲜活。
在等待烤鱼的过程中,觅曲涧边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很多赴宴客人,准备宴席的侍从退了一些,场面没有刚才那般纷乱了。
觅曲涧两边的桌案已经摆放好,阿沅看见侍女已经领着客人入座,看起来都是些名士,身着白衫,手执兰草。
李师傅已经将鱼烤好,装在盘里给阿沅送过来。她接过,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连桌子都没有,难道要她端着盘子直接食用吗?
程让手里拿着个小碗和两双犀角箸走到她身边道,&ldo;过去吧,快开席了。&rdo;便引着她往觅曲涧上流走去,&ldo;我们的座位在这边,我让人将两张案桌合并了,席上你大都不认识,应该没人找你攀谈,你就坐着吃东西。有什么事就和我说。&rdo;
他絮絮叨叨的,让阿沅坐下后又忙前忙后,给她端来果盘茶水,仿佛是专门伺候她的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