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老大哼了一声,道:“你娃说得轻巧,吃根灯草,崆岭滩我几十位兄弟的血白流了?”有人附和道:“对头,你拿话来说。今天不办个交割,你小子就莫想下这青龙山!”
方云奇毫无惧色,气定神闲,抱拳一周,道“崆岭滩一场恶战,感谢各位大爷拔刀相助,跟我们共同击退了日本人。各位功在党国,小弟回到南京后,定当禀明委员长,对各位死难弟兄遗孤遗属善加抚恤,以慰英灵。”
郑兴梓虽没说话,但不禁对方云奇的话微微点头称是。“你说的委员长是蒋委员长吗?”那女子忽问道。“是的。”方云奇答道。
谭老大蹭地站了起来,双眼逼视着方云奇,咬牙切齿道:“你是说蒋光头嗦,就是他这个委员长下令解散全国会党,让我洪门兄弟去留无处,实在是我汉留兄弟的仇人!”扭头冲那女子道,“总舵把子,我看把这个空子(奸细)做了算啦,然后在进夔门之前劫了那五条船,摆地坝散场子。”
郑兴梓冷冷地道:“谭老大,这位兄弟可是官家人,那五条船也是国民政府的东西哦。”
谭老大一脸不在乎:“有啥不得了,弟兄们有聚有散,大不了做了这场,避祸他乡,风声过后再回来就是。”
方云奇厉声道:“这位大爷,你知道为什么日本人也要来抢这些船吗?”
谭老大茫然应道:“管他日本人英国人,大家都不过是求财而已。”
方云奇面露鄙夷之色,道:“如今日本人在上海虎视眈眈,马上就要与我中华民国开战,即将有一场冲天血战要打。全国上下,无分妇孺老幼,都将紧急动员起来,准备与侵我国土、杀我同胞之倭寇血战到底!此五条船所载,乃是抗战战备物资,所以日本人才不计一切代价要弄到手,以坏我抗战大计。但凡我中华同胞,谁能在此国家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袖手旁观,乃至趁火打劫,落井下石!那还配作一个中国人吗?”
方云奇大义凛然,侃侃而谈,好几个头领都禁不住点头。他又逼视着谭老大道:“再者说,我若今晚不回船队,明天上午就会有国军战机前来轰炸。在崆岭滩你们也看见了,日本人那么强的火力,在战机轰炸下都不堪一击,何况你辈!”
这不过是方云奇恐吓迷惑对方之计,战机是不会来的,因为现在的他并无法与船队通消息,远在宜昌的战机又怎知他身在哪里呢?再说就算战机飞临,面临这山洞却也难以进行有效攻击。
那女子道:“你既能见蒋委员长,那官一定不小,你姓甚名谁,官居何职?”
方云奇道:“在下方云奇,不瞒各位,我乃蒋委员长身边侍卫。”
“啊——”有人惊呼道,“年纪轻轻,就能给蒋光头当侍卫,这在大清可就算是皇上的御前侍卫啊,那一定功夫了得!”
方云奇不言,只看着总舵把子。那女子道:“你船上装载的战备物资到底是何物?打算运往哪里?”
方云奇道:“事关国家机密,请恕云奇无可奉告。”
局面有点僵持,但方云奇刚才的话多少有些威慑力,大家都对飞机在崆岭滩的厉害有过见识,便不敢过分逼迫方云奇,只好都眼望着总舵把子。
那女子沉吟半晌,忽柳眉倒竖,冲洞外喝道:“拿枪来!”两边众人刷地站起,纷纷拔枪在手,大家以为总舵把子要下令动手了。
方云奇紧急思考对策,迅速拿定主意,一旦出现险情,先飞身而上擒住那女子,然后再逼迫众人退下。他身形缓移,暗向那女子座前靠近。
郑兴梓似乎对方云奇的意图有所觉察,起身移步向前,挡在总舵把子座前。郑兴梓武功高强,若他阻挡在前,自己恐一时难以得手,方云奇不禁暗暗叫苦。
洞外一人应声而入,手提两把匣枪。方云奇退而求其次,正打算晃身上前擒住那人,却见总舵把子喝退众人,走下座来,从来人手中接过双枪,递了一支给方云奇。
“跟我一起到洞外。”她以命令的口吻说道。方云奇满腹狐疑,也不得多问,只好跟着她向洞外走去。众人亦簇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