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自点头,婍雪胡吹瞎侃的能力真是高超啊。
她大概是看出了我的赞赏,于是她更加卖力地瞎扯道:&ldo;罪女琴玉尚未行那腌臜事前,颜夕姐姐曾撞见她独自一人溜出宫门,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可后来琴玉犯事,颜夕姐姐遂想起此事讲与妾听。妾当时并未留心,直到后来,琴玉受刑,颜夕姐姐又发现她的二丫头温荨三番两次地偷溜出宫,颜夕姐姐上了心,特派了人跟随温荨,发觉温荨每每出宫前后都会去一趟甘棠院,出宫时手里必会拿上一支双龙戏珠血玉簪。颜夕姐姐聪慧灵透,一下便猜出了缘由,遂来寻妾共赏对策。妾对颜夕姐姐说,幂琰夫人心思单纯,应是不会背叛夫主的,可不要妄加猜测,毁了我们多年姐妹情深,不如再观察观察,若是拿到了证据,再报不迟。颜夕姐姐这才没有上报给夫主。哪知,哪知现如今,颜夕姐姐竟……都是婍雪的错,婍雪知而不报,害了颜夕姐姐。&rdo;
婍雪不要钱的眼泪珠子扑簌簌落了一地,她翘着纤纤玉指捻起罗帕擦拭几下,方道:&ldo;妾以为,颜夕姐姐定是让幂琰夫人发现了什么,导致幂琰夫人为了封口固下狠心。而温荨是知情人,幂琰夫人怕她在行刑时暴露出自己,才勉力将她救下。幂琰夫人……对否?&rdo;
这最后一问的调子被婍雪拖得甚缓,其意味深长不言而喻。
幂琰自跪下起,便背对婍雪,再也没有理睬她一下。她身材修长,又着红装,本应飒慡妩媚之至,可这瑟瑟发抖的倔强背影,分明是一派凄苦悲凉,还有一丝隐隐的……不甘不屑?
婍雪竟把她逼到此种地步了,但很显然,还未知足。
&ldo;幂琰夫人不愿回答啊,也罢,心有所愧自然难辞其咎。婍雪还记得刚才风敲门板时,幂琰夫人瞬间就吓破了胆,说什么……是颜夕?幂琰夫人何德何能,光凭几声门板响就笃定是颜夕姐姐来了,除非是,你有愧于她!&rdo;
字字珠玑,言之凿凿。幂琰对上婍雪,当真毫无招架之力。
&ldo;你讲完了?&rdo;寒浇漫不经心地抛出一句,细小的咔嚓声在尾音处滑溜地一转。
我朝那支血玉簪子瞟了一眼。
婍雪朗声答曰:&ldo;妾所言非虚,知之尽言。&rdo;
&ldo;那你呢,你有什么要讲的?&rdo;寒浇又问向幂琰。
相比于一会儿泪眼婆娑,一会儿伏地跪拜的婍雪,幂琰的动作少得可怜。她石雕般跪在寒浇脚前,发出低微强烈的诉说:&ldo;幂琰是冤枉的。&rdo;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婍雪满脸嘲笑都快崩不住了。
我暗自摇了摇头,她以为幂琰完败,可她忘了,如此善辩的她,和平常温婉的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从今以后,寒浇看待婍雪的眼神,必将多了一份玩味与防范。
&ldo;婍雪言之有理。&rdo;堂上人如此道。
一语即出,幂琰的身型颓败地颤抖,而婍雪,乖巧柔顺就像得了大人夸赞的小孩子。只有我这个局外人看得最清楚,寒浇心思深重从来不在婍雪之下,他绝不可能轻易听从婍雪的话,至幂琰于死地。如今局面,怕是只会成为他手中利器,让他能更好地操控木康和淳昶这两员大将而已。
果然,就在寒浇昂起下颌的那刹,原本隐在夜色里的诡谲笑容被夜明珠点亮,转瞬即逝。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了,我只是盯着他已经变成一派肃穆的脸,背脊发寒。
寒浇环顾四下,道:&ldo;可幂琰心性单纯耿直,这么多年本王亲眼所见,难以相信她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如何定夺,本王还需其余证据。此外……家丑不可外扬,本王亦不愿在斟寻拿你是问。即日起,幂琰禁于院中,无本王准许不可外出半步。回到过邑那日,便是你被审判之日。&rdo;
幂琰没有立即得到处罚,婍雪多少有些失望,但她很快就振作了过来。如今幂琰被禁,婍雪自由,还有如此之久的间隔,足够她操作筹备的。她一定认为,凭她的手腕,待我们回到过邑后,幂琰再无翻身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