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景驰的一番话,让他心里又有了一种莫名的压抑感。这种感觉,让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景驰又看了眼床上的余烟,继续说:“就是您是医者,你可以给别的人看病,就是不能给自己弟媳妇看,尤其是在半夜。”“或许您是奶奶安排来的,可是,如果我纨绔无赖一点。”话到此,他拿出手机,随便一操作,就听见了“咔嚓”的拍照声。登时,凌镜尘的神色僵住了。且看他和景驰的外在形象,都能看出他不是个爱上网的,而景驰却是个弄潮儿。景驰反应很快的拍了那么一张照片,凌镜尘的确是反应不过来。就如他之前,也完全没有设想,余烟会拍下他们亲密的照片一样。凌镜尘的额角爆起了青筋,声音突然低沉,怒道:“照片给我删了!”景驰淡淡然道,“照片肯定会删,我只是想说,我就这样拍下了一张照片,半夜三点的您在弟媳的房间,就算您只是想给余烟看看身体,可如果我发出去,就是一口咬定,你们两个有染,您能洗的白吗?”“而这种事,能毁掉您吗?”“您顶多是,没了过去别人对你一贯的清心寡欲的形象,但他们还会说,您是凌家的大公子,您有身份有背景,就是花心浪荡,也有资本……”“可余烟呢,现在就很多人都在传她是个拜金捞女,为了钱,宁可做寡妇,如果再和您有了纠缠,她的名声得多烂?”景驰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因他根本没睡着。自己暗恋了多年的姑娘,在今夜突然被凌老夫人做主,想成全他们。他怎么能睡得着,怎么敢睡,他甚至怕这是一场梦,他是打算直接熬夜到天亮,等余烟醒过来的。因要熬夜,他也不可能干瞪眼,就在玩手机。结果充着电的手机突然就不充电了,他试着开了下灯,竟然没电了。凌寒山庄堪比一个小的旅游景点,不可能随随便便断电的。然后他想起来看看结果发现门打不开了。后来找了个东西,才好不容易把门锁给鼓捣坏,走了出来。然后就来到了余烟这里,看到了,凌镜尘竟然在这里。凌寒山庄断电断的那么巧合,凌镜尘出现的也那么巧合。以及,他之前才看了凌镜尘写来的信。还有结合过去,他也在猜测,余烟可能喜欢凌镜尘。然后现在。他要去看余烟,这个男人却把他给拦住了。他下意识想的就是,这个男人喜欢余烟。可是……他若喜欢余烟,余烟也喜欢他,任谁来看,但凡有点善意,都该成人之美。那么。他说给凌镜尘的话就是他真心想表达的。过去,凌镜尘比任何人都有机会得到余烟,可他们错过了。再者有点血性的,都想要争一争,不可能直接拱手让人。我的潜意识,在为她守着什么?景驰的一番话入了凌镜尘的心里,他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脑海里,突然因此冒出了一个零零碎碎的画面,还有他母亲于晴,那趾高气扬令的话。“我把你带到这个家,就是对你有恩。”“你如果在你弟媳的卧室寻短见,我这个当妈的可不给你挽尊……”“你要没了,别人说你欺侮弟媳,被人撞见羞愧自杀,我给你洗白不了!”“咱就别说凌家和祈安的名声了,余烟一个清清白白的别人家的姑娘,都要因为你被毁尽名声!”“就是那些悉心教育你的,你的那些师父、老师,得知你竟然是那样的一个人,你让他们的名声和尊严又往哪里搁?”以及,还有了余烟带着哭腔的卑微乞求。“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和大哥没有一点关系。”画面那么的凌乱,一句又一句的话根本接连不上,可是他却能能明白是在说什么事。再之后,是他五体投地的跪在了于晴面前。而当这样的画面定格在脑海时。他胸口有一口气突然就梗住了。五脏六腑都在作痛。记忆虽模糊,但其中的痛苦却那么强烈。他好似化作了提线木偶,那些痛苦、压抑如墨如淤泥一般粘稠的情绪,就是看不见的绳,完全的掌控着他。明白了。完全的明白了。为什么余烟清醒时,他会对这个女人那么抗拒。道德的枷锁,是没有门的牢笼。他冲不破。——是我的错。再次回想脑海里那模模糊糊,不清不楚的,却是完全属于余烟的声音时。他喉结一滚,“放肆!”他突然那么冷彻的斥了景驰一声。“别用你龌龊的心思,来揣摩我!”“念在佛祖的份上,我原谅你的口无遮拦!”他的声音那么严肃,充斥着怒意,但语气却能察觉出一丝丝脆弱。“我说是以医者的身份来看余烟,那就是!”他的气场突然涌现,景驰咽了口口水,对眼前的男人有了一丝惧意。就像金刚怒目一般,令人畏惧。可是。马上就要得到心上人了,景驰也不愿输了气势。他反驳:“你怎么证明!”凌镜尘的喉结又滚了滚,眉目里也蓄上了一抹水雾,“我已经知道了,奶奶要撮合你和余烟的事。”“你现在对我这样戒备,我能理解。”“你如果真心喜欢余烟,你就算是怀疑我,也不该拍下那张照片,这一点只会让我觉得,你心思不净。”“余烟与我熟识你也知道,过去她叫我哥哥,如果未来要以我凌家女儿的身份出嫁,那我更是她的兄长,她与我父亲不熟悉,那长兄就得担起一些,本该父亲履行的责任。”“你景驰,现在过不了我这一关,明儿我会反馈给奶奶。”“你在强词夺理!”景驰被激的拔高了声音,“你这是鸡蛋里挑骨头,你就是不想把余烟让出去!”凌镜尘的眉心缓缓皱了成结。他的心因为这句话突然跳得特别慌乱。如同景驰戳中了内心深处的心思一般。可是脑海里景驰的话和那些模糊的回忆又在交织着,影响着他的情绪。不好的情绪压不下去,是一种极为煎熬的感受。会让人哪哪都觉得痛苦。而这种情绪想要缓解,他只能远离余烟,远离那些会让他们之间出现恶名、悲剧的一切。“这你多想了。”凌镜尘再次开口后,声音的颤音明显了。“我会去佛学院,等毕业后,若有缘分,我会出家。”话是被话赶着说出来的。就是脱口瞎说。可说出后,他又被无尽的悲伤蔓延。接着,他回眸,又深深的看了眼睡着的余烟。然后不再去等景驰的回应,抬手,用力扣住景驰的手臂,把他拉了出去,关上了门。两人都站在寂静的走廊后。此刻情绪压抑的他极为崩坏不说,也因比景驰稍微高出几公分,气势更是盖住了景驰。“再告诉你。”他压低声音,在黑暗里,用力凝视景驰的双眼,“你应该知道,我如果出家对于凌家意味着什么,奶奶绝对不允,你如果敢说出去一个字……”“我让你永远得不到余烟。”说完,他撞开景驰,大步朝外走去。安排好许意的御风,此刻就在正门外蹲着吸烟。气温骤降后,夜里冷的难忍,蹲下要比站着稍微暖一点。御风刚察觉到凌镜尘出来,那么一回头。就听到一道带着鼻音的颤音:“我很爱余烟。”御风一愣,站起身。“我很爱她。”凌镜尘又说。此刻的他视线涣散,看似是在和他说,又像是给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