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念知道推拒不了,不如替自己省点力气,却又说,想和霜影聊两句,邀她一起上车。
梁霜影眨了眨眼,不准备拒绝,抱着外套和围巾,跟着她钻进后座。
夜路苍冷,驾驶员伸出修长的手,调整暖气风向,顺便扫了一眼后视镜。冯念只是问了她的近况,一些可以用社交软件进行的对话,既简短,又平淡,不值得特地让她上车。
霜影突然想到,她是在避嫌?
孙念珍办婚礼那会儿,仅凭着几张人脸模糊的照片,就让梁霜影体验了一阵子不具名的网红,因为那些照片,张张是她挽着温冬逸的胳膊。她转过头,打了个哈欠的冯念,有些疲倦的对她笑了笑。
冯念没打算说破,就会继续装作不知情。
梁霜影亲昵地搂过她,将她脑袋靠向自己肩头,就像儿时夜里行车,也曾这般枕着她沉沉睡去。
“姨妈也挺想你的,有空上家里坐坐。”冯念下车前,这样对她说。
再度行驶上路,驾驶员关了导航,去往某个小姑娘家的路线,他熟稔于心,而她仗着自己轻盈身形,从后座翻上副驾座,扣上安全带。
两人一起目视前方,梁霜影缓缓出声,“你是什么时候……把工厂赎回来的?”
温冬逸摸了摸唇,轻描淡写回答,“有一段时间了。”
她沉默不说话,那就他说,“生产线这块儿我没怎么接触,上一个管事儿的没做好,亏了几百万都是从我兜里出,你爸有经验,又栽了一次,肯定比谁都谨慎,交给他也是替我赚钱,你不必想太多。”
车停在距离小区正门不远,一盏路灯下。
画面多熟悉,梁霜影又不愿意解开安全带。“曾经我认为,你没有像我这样爱过一个人,但你说我太武断……”顿了,她转过脸去看着他,说,“所以,这个武断是指我吗?”
也许太抽象,她刚想补充,“我是说,你也……”
他打断,“还能是谁?”
男人太快回答完这一题,梁霜影只好望着他发呆。她曾经追究这个秘密,像新买的裙子宽了却找不到皮带,时间一长,他将她养得圆润了,裙子刚刚好,有没有找到皮带,都无所谓了。
温冬逸瞥了她一眼,摸了一盒烟,抽出一支含在唇间,没来得及点上,突发奇想说,“跟你讲个笑话,知道我前一任助理,为什么会神经衰弱吗?”
他自问自答,“因为我经常半夜让他订一张立刻就走的机票,到这儿的机票,跟着又让他取消了。你爸那工厂我没辙,叫他找个可信的人暂时接管,结果他找来的人,差点因为私盖公章进了局子,后来他把病例搁我桌上,一个干得了保镖工作的大老爷们,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他笑起来格外年轻,像个帅气的小伙子。
可是,老老实实,说他经常控制不住的想见她一面,想帮助她的家人却没有合适的机会,这么简简单单的表白,不好吗?梁霜影不解地摇头,“……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