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问道:“为何?”
他只留下一句,“时也,命也。”便消失无踪。
天地间徒留下天雷滚滚,刹那间向我直劈过来,我避之不及,正眼见着它要落在我头顶之时……
“醒了?”
我盯着床榻上绣着花纹的白帘一会,转头入目的还是枕白一人。
也不知我们是什么个孽缘,才落得如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下场。
那天雷合着春色梦境的余威仍在我胸中未散,我们四目相对间,我心中的滋味颇是难明。
我忙垂下了眼皮,不顾伤痛的咬牙撑着手坐起身。
他这时倒还有些眼力见,扶着我起身,再回头,拎起桌上茶壶,给我倒来杯茶水。
我摸了摸额间的冷汗,脑子里一坨浆糊,接过茶盏,问道:“这是哪儿呢?”
“这是人间,青姬姑娘已经在此昏睡了两日。”
我更是一头雾水,没来由的扫了眼自个身上妥帖的衣裳,顿觉着心口闷气疏解。
我眉开眼笑的答道:“噢,上神没事吧?”
他目光一瞬怔愣,遂笑道:“无事,青姬姑娘呢,有何不舒服?”
我饮尽一盏茶,摇了摇头,“我身子骨硬朗着呢。”
我足足喝尽了一壶茶,才沉下那春色雷火的燥气,最后随口问起凶兽的事。
他徐徐道来。
那日我晕过去过后,九重天的神仙便赶来了,将凶兽捉拿,但从中逃了饕餮,因而只捉回了三只,饕餮的下落还待追查。
地府城中被搅的一塌糊涂,我被混沌之气伤了些经脉,无性命之忧,修养几天便可恢复,阎王腾不开人手伺候我老人家,是以把我推脱给了枕白。
由他亲自伺候了我两日,好在我一直昏睡不醒,倒也没劳烦他几分。
不过我这会儿醒转,境况也就大不同了。
神仙的便宜不占,岂不是傻子?
我身子斜倚着床榻,跟他大眼瞪小眼没一会,我开口哀嚎道:“上神,我想吃糖葫芦。”
枕白颇茫然的又盯了我一阵,默不作声的起身,离开了厢房。
我正对着窗口,透过缝隙瞧见外面亮堂的天色和呼呼吹进房里的寒风良久,直望眼欲穿时,门被推开,他才拿着三串糖葫芦回来。
我觉着他定是心怀怨恨,意欲将我撑死。
可无论枕白拿了多少糖葫芦,他丝毫没有卖糖葫芦的小贩气质,仍是那么的正人君子,与我这接地气的吃食一对比,显得很是突兀。
我掩嘴轻笑两声,待他走到我跟前,我敛起几分笑意,委屈道:“上神莫要怪罪,我这回睡得太久,身子发软没劲。”
枕白一怔,而后唇边的弧度有些长,似有几分哭笑不得,点头道:“不劳烦青姬姑娘动手。”
他矮身坐到床沿,将糖葫芦串递到我嘴边。
我抱胸坐的端直,凑过去吧唧就是一口,在嘴里嚼的人嘎嘣嘎嘣的脆响。
待我觉着嘴里甜的发腻,我扯下一颗糖葫芦,递到他嘴边上,说:“上神也尝尝。”
他皱着眉,神情甚是凝重,上下扫视着我和那颗糖葫芦,不忍下嘴。
得,嫌弃就更得要塞进去才行。
我添油加醋,“都说九重天的神仙重情重义,要是…上神不吃我这个救命恩人的山楂葫芦,我就…太伤心了。”
我胸中一席肺腑之言还未托出,他便张嘴吃下了我这颗看似有毒的红果,途中碰到了我的指尖,我登时被天雷劈中了似的,浑身痒的发麻。
这天雷的梦魇实在不同于平常,扰的我至今还心神大乱。
所幸我活得久,心性元神尚且牢固,我绷着面皮不动如山,瞧着他生生咽下去,一脸的五味杂陈,我笑问:“好吃吗?”
他憋了半天,只道:“太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