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志接连打了好几个大喷嚏,鼻音囔囔道:“怎么回事?难道谁在说我坏话?”
对面记录文书的苟主簿回句:“肯定不是我。”
元志继续说正事:“今年入冬的禄俸提前发放,赵芷虽说辞了长史一职,但得算上她的。”
“郡署、各县署、乡里要协助百姓加紧修窖、修缮房屋,应对好寒冬。上月各县、各乡里报的无期亲、无大功亲的老者、疾者,都核实了么?”
苟主簿回复:“都核实过了。”
元志一听对方语气就知道有虚报的,这种事难以杜绝,他气恼片刻继续下令:“贫者给以衣食,疾者单独安置,腊月前,派乡医至各官署领取药物医疾。尤其这次随军去柔玄的伤兵、亡兵,十一月前,抚恤务令优给!”
“对了,你和各县署协调,乌洛兰氏的那些老兵,凡跟随赵长史冲锋作战过的,调入州署仓曹任职。”
“再和永宁寺、皇舅寺的寺主、维那商议,定下腊月的救济日和施粮地。说到这我想起来了,年前一定要核对乡里户籍,假慕沙门者禁止不了,但心里得有数!”
苟主簿:“核对户籍这项,我已经吩咐文吏在做。赵芷的户籍被人查过,据收受贿赂的文吏交待,是崔学馆已逝的崔翁给他好处查的,那名文吏家境实在贫穷,我没辞他,把他调去别的库房了。”
“好。”元志继续讲:“小学是这月二十开学,年考定在这月底,不要耽误冬季的狩猎。边镇之乱年前结束不了,狩猎地不要出恒州,定在白登山、青牛山、白狼堆、七介山四处。”
“差点忘了一事,百姓进入冬闲,我见街上到处都是自卖苦力的壮年,你即刻拟布告,由州府出粮雇佣这些人挖河道,疏通淤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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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主簿提议:“冬季不审讯,是不是让牢里的囚犯也去挖河道?”
“可以。”
京都。
洛阳县署地牢。
这里的牢屋还和元志为洛阳令时一样,没有扩充挖建,如今的洛阳令姓贾名祯,祖上是汉初名臣贾谊。
跟在贾祯后边的有三位阉官,走在最前头的阉官接近四十年纪,丹凤眼,面白净,是才迁升冗从仆射的中黄门刘腾。
其余二人是小黄门。
地牢里土腥气很冲,刘腾被呛得一直皱着眉头,等走到最底层的最里面,贾祯指指来路上隔了几间空土牢的刑室,说道:“仆射放心问话,我去刑室忙。”
刘腾说话慢而谦和,给人好感:“有劳了。”
他看着贾祯进去刑室,没让小黄门动,他自己则继续往前处的黑暗走,确定这里就是最后一间,再无前路、岔路,才回来,让小黄门打开又霉又臭的木门。
两名小黄门手里都提着烛灯,狭窄的牢室顷刻间被照亮。
僧芝呈打坐姿势,缓缓睁眼适应光亮。“贵人来了,此处肮脏,我就不请贵人坐了。”
刘腾看着墙壁上用指甲划的密密麻麻的字,他识字极少,懒得凑近,问道:“是佛经么?”
僧芝:“不是,是我胡家上下,我能记得之人的姓名。佛经已在我心里,我别无所求,只求多活一日,为这些人多超度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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