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柔心跳骤快:“宫正司”
那地方她是去过的,四面不透风的暗室,没有窗户,分不清白天黑夜,墙上挂满了五花八门的刑具,刘嬷嬷曾在那儿险些丢了命,萝姑的孩儿才五个月大,怎禁得住?
张嬷嬷泪水急掉:“娘娘,您不用为奴婢忧心,皇上送了口信来,会护他们周全,不会有性命之虞,只是要受点苦,熬一熬就过去了。”
定柔越想越心里发寒,恐惧蔓延开来,脚步无意识地后退,手心攥出了冷汗:“是因为我对不对?太后在刑讯他人”
夜晚。
屋中没有点灯,她早早让她们伏侍安寝了,抱膝坐在床上,望着衣架上蹙金刺雉的翟衣大衫,铺锦列翠,华美斑斓,妆台上摆着的凤冠,黑暗中璀然流华,珠宝之光灿烂生熠。
泪水缓缓滑下。
终于明白当年殿选,第一次面对太后,为何会那般恐惧。
如今已是这样排斥,以后我和可儿进了宫,晨昏定省,将是何种光景。
我的人生不是只到封妃大典。
寄人檐下,可儿将会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长大。
她的一生还很长很长
到了宫中,稍有行差踏错便是灭顶之灾……
拾起一片衣角擦去泪。
君,对不起,我要做一个逃兵了。
翌日,天将亮,一队便衣打开门,拿着皇帝的令牌对张嬷嬷说:“主子今天换个地方,都安排好了。”
定柔一夜未眠,双眼浮肿着上了一辆马车,颠簸许久,从南城门出去,到了城郊一所两进小院,门外是集市,四周车水马龙,便衣化成商贩,在四周蛰伏。
当夜灯下,定柔执笔在花笺写下:“吾福薄缘浅,不堪承受君情深似海,但求相忘于天涯,勿念,切勿发落旁人,腹中孩儿,吾必尽心竭力抚育,待来日,还明珠于掌,敬上。”
张嬷嬷和一个丫鬟睡在隔间,一夜没听到任何动静,清早端着铜盆盥洗,一推门才看到床榻没人,妆台上留书一封,慌忙叫了外头的羽林卫,在围墙下发现了脚印,和一只遗落的绣花小鞋。
当即吓得冷汗森森。
外头布了两重岗哨,都在暗处潜伏着,夜里时刻紧盯着,一个孕妇如何翻、墙出去的,又是如何悄无声息离开的?
这厢深知干系重大,慌忙沿街寻找,张嬷嬷也出去打听。
只留了丫鬟和一个兵士守在大门口。
屋中,女子从衣橱里出来,携着一个包袱,换了农家女的粗布衣裳,便与行路的硬底鞋履,绢帕包着发髻,脸上用眉笔画了斑斑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