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姑娘吞金了!”
“姐姐!姐姐!”
她看到,自己被女孩扛到了背上,出了屋子,放在了一个简陋的板车上,套上一匹马,她明白了,女孩儿是骑马来的,原来她还会骑马,真是个可爱的妹妹,好喜欢你。
谢谢你,让我知道,人世不是那般冰冷。
假如有来生,我们还做姐妹,我必真心实意待你。
你,要好好活着,莫再步我的后尘,为名利所误。
最后一个意识,被女孩抱在怀里,疾驰在黄土飞扬的山路上。
第45章淮南事变(1)邢全说……
探芳院的石阶上,少女已不饮不食坐了两天两夜。
双臂抱膝,一动不动地望着空荡荡的东屋,里头的家具物什都被挪走了,连架子床的纱帐子也拆走了,姐姐入葬,除了衣物首饰,只带走了一把凤颈月琶。
爹病了,发烧了一夜,娘寸步不离的照顾着,第二天退了烧便起来了,又去了府衙。
行宫的那个男人只差人送来些金玉珠宝,做随葬品,送口谕的太监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
这个院子无处不是姐姐的身影和气息,历历在目,或花圃间拈起一朵半开欲放,放在鼻端轻嗅,然后簪在发髻上,多美的花都及不上她的颜色,反成了她的陪衬,或坐在竹荫下的藤椅里弹唱着一曲《蝶恋花》,或倚着芭蕉吟出一阙小令,或香樟树下旋身而舞,衣带、裙袂、披帛迎着落英缤纷翩翾,婀娜妙曼的腰肢仿佛会说话,笑声如珠盘玉落,洋洋盈耳,唤她:“十一妹,一起来跳啊”
“啊我我不会”那时候,就在想,世间怎会有这样美好的女子,一颦一笑,举手投足,皆可入画,哪像自己,又笨又呆又蠢。
手心一只子玉镯莹白润腻,是姐姐第一次侍寝回来,给西院的姨娘们分了赏赐,后来独独将一对水头上佳的拿出来,一人一只,说是陛下亲选出来的,赠与妹妹,咱们姐妹要永远同气连枝。因她不爱戴,嫌累赘,做起针线来不利索,跟姐姐说明了一下,一直搁在抽屉里。
姐姐是她的第一个知己朋友,从前在妙真观只有她一个孩子,踢毽子跳绳,多希望有一个玩伴,刚回来的时候,初见到亲生的几个姊妹,心里说不出的欢喜,后来,明白她们的排斥,也与她们疏远了。
探芳拾蕊,这里本来就是姐姐的地方。
回来的第一天便当作自己是寄宿在这里的。
偶尔恍惚间,姐姐只是去行宫侍驾了,或许傍晚,或许黄昏,便回来了,探芳院始终是她的家。
汝窑镂空花盆里姹紫嫣红开遍,娘说过,一些名葩异卉千金难得,只有姐姐的这里才有,姐姐是爹指定的贵人,如今,一石一木,一草一叶,亦如昨日,美人却永不再回来了,明年它们还会绽放,却不知为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