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九颗头,颗颗以你为重,
我十八只眼睛,除了你,绝无他顾,
我有一个心,只愿与你成蛊,
我有……什么,都给你。
此生愿你有人可依,有处可去,有力自保。
1谁在催动大妖的心?
清水镇旁的山林里,神农义军又开始了每日的例行操练。
这是一块“三不管”地带,沿清水镇的石板路往陆地上去,可通达轩辕各国都城,而另一边则是无垠大海,沿海路的尽头是高辛国的国都。也正是因为这“三不管”的特殊性,神农不愿降的部族战士们常年隐兵在此。
领兵的是共工,一心匡扶神农霸业,而军师比较特别,是这支神族军队里唯一的妖——九命相柳。相柳深知,眼前这些神族将士们是碍于自己“共工”义子的身份,听命于自己,其实背地里的不屑与嘲讽从未止息,所以大部分时间,相柳关起耳朵不太听取外界的声音,久了,连话也少了,往往数日除了整理军务再无其他交流,相柳的常年面无表情,倒更夯实了一个关于相柳治军阴狠手段霸道的传言。
妖生漫长,在山林中埋头练兵的日子按部就班,略显无趣,这一日,相柳率众部族演兵结束,看天光尚早,相柳便轻唤坐骑,打算去海面吹吹海风。
一只巨大的白羽金冠雕应声而来,神态瞥乜不屑,对相柳却是一百个乖顺,载上相柳懒洋洋挥着巨大的翅膀,很快,就在海面上恣意滑行起来。相柳每日练兵,心知自己最终将迎来的是那场绝无可能打赢的仗,九条命依然不够打不够死的那场最终之战,但依然日日勤勉,而像此刻这般肆意地在天地间冲撞,耳边没有来自同袍将士的偏见和误解,没有从小到大的孤独寂寞,只有纯粹的速度、力量、风……相柳沉浸在这片刻自由。
风速渐缓时,白雕已翔至了海中央,傍晚的落日神奇,点染着平静的海面,似无数一小簇一小簇的火焰,相柳一身白衣折射着金色的光芒,整个人在天地间便有些模糊了,恰似这一刻慵懒的心情,相柳散漫地倚靠在白雕的头背上,蜷了一条腿窝成个舒服的姿势,右手里掂着个白玉瓶儿,心道最近修炼太勤,以毒辅修,这毒药又该补货了,而防风氏族的月例银钱还要数日才会分发到手,啧啧,想自己堂堂深海大妖,灵力增长却要受限于这余额不足,相柳唇畔浮起一丝小小的讽笑,邪魅的表情更衬得他清隽不凡。
一息少女绵绵的歌声忽然传来,相柳微微恍神,想起这个时节正好是深海鲛人情浓的时光,女鲛人会哼唱缱绻的情歌,若是男鲛人听着歌声被吸引来,那就是情动的证明。相柳起手捂了下心口,心脉震动分明应和了那渺渺歌声。
一下、一下……比自己正常的心脉律动慢了些,却也更笃定了些。这有些陌生的节拍,本该令生而为妖的相柳觉得危险,但并没有,相柳只觉得被久违的好奇心驱动着,想要再凑近些……座下的白雕似也感应到主人的心绪,在半空里轻快调转了身形,正朝着歌声传来的方向疾飞过去。
越近便越听清楚歌中深意,“君若水上风,妾似风中莲,相见相思,相见相思……君若天上云,妾似云中月,相恋相惜,相恋相惜……”少女音色清亮,但敏锐如相柳,恰能听得出每一句尾音里那软软的叹息。
相柳正与海面上的风云擦肩,歌词里的缱绻情意,化成一幕幕令他陌生又渴望的画面,明明是少女倾诉爱意的情歌,相柳却清晰地感觉到那唱歌的人心底藏着的万古孤寒。
或许,也是一个失意的人呵……相柳在心里摇摇头,他跃下白雕的脊背,立在层林之上,又细细去听那女声接着唱。
相柳心底翻覆着从未有过的情意,如暗潮般不知所起,又难自压抑。
相柳正心神荡漾,却听那歌声消失了,而自己的坐骑白雕尖啸一声,明显是发现了什么,快速俯冲下去,相柳以心意驱策坐骑久了,知道白雕并不是冲着那唱歌之人而去,所以也并未干预,只缓了缓身势,强大的灵力托浮之下,相柳无声无息地降落在白雕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