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页小说站

下页小说站>西北风东南风如何形成 > 第32章(第1页)

第32章(第1页)

同样,&ot;八拜都拜了,就差一哆嗦&ot;,就比&ot;事情只差一步,不要功亏一篑&ot;有趣味;&ot;他不把我当干粮,我也不把他当咸菜&ot;,也比&ot;他不尊重我,我也不尊重他&ot;有嚼头。民间话语从来就是最生动、最鲜活的,难的是用其俗而不至于粗俗、庸俗。北京人就能做到这一点。北京是不乏粗鄙粗俗的,比如丫挺、傻逼之类的市骂,母猪胡同、灌肠胡同之类的地名,但并不让人觉得俗气。因为北京是中国最高贵最大气的城市,有一种其他地方没有的贵族精神。正是这种精神,使北京虽有粗俗粗鄙却不至于沉沦。实际上,所谓北京的贵族精神,指的是一种高尚的人格理想、高贵的精神气质和高雅的审美情趣。它们只可能在北京这个千年古都的特殊环境中熏陶培养出来的。因此,尽管方言俚语都难免&ot;俗&ot;,却惟有北京,能够化臭腐为神奇,用土得掉渣的话说出最具有艺术性的名言来。

六、再说雅俗

南京则又是一番风味。

如果说北京有贵族气,那么南京就更多文人气。南京是一个文人倜傥名士风流的城市。因此尽管南京也曾有过辉煌时代和英雄业绩,却&ot;被西风吹尽,了无陈迹&ot;。人们记得住的只有&ot;六朝金粉,秦淮风月&ot;,只有乌衣巷的故事和桃花扇的传说。略带女人味的文人气使南京有些&ot;英雄气短,儿女情长&ot;,却也使南京平添了不少儒雅。

儒雅的证明之一,是南京的俚语俗话竟然可以对对联,或者说竟被人编成了对联,比如&ot;桃干&ot;对&ot;杏核&ot;,&ot;皮脸&ot;对&ot;肉头&ot;,&ot;捣鬼&ot;对&ot;出神&ot;。杏核,指小孩高兴(得意忘形则叫&ot;兴得一头核子&ot;);桃干,指儿童逃学;皮脸,指不知羞耻;肉头,指没有决断。兴杏谐音,逃桃谐音。桃干杏核,不过&ot;指桑骂槐&ot;。但桃对杏,干对核,皮对肉,脸对头,捣对出,鬼对神,无论字面,还是内涵,都对得上,不能不承认是&ot;工对&ot;。

冯桂林主编的《中国名城汉俗大观》中收集了不少这样的对子,比如&ot;坐冷板凳&ot;对&ot;钻热被窝&ot;。一个人不被重用,就叫&ot;坐冷板凳&ot;;而要想改变处境,就得&ot;钻热被窝&ot;(巴结上司)。一冷一热,一动一静,一硬一软,全对上了。又如&ot;眼睛会说话&ot;对&ot;拳头不认人&ot;也很妙。一个六亲不认,一个八面玲珑,一个愣得不能再愣,一个精得不能再精,放在一起,对比十分鲜明。此外,如&ot;脚面上支锅&ot;(暂时安定)对&ot;眼睛里出火&ot;(看人眼红),&ot;屁股上戴眼镜&ot;(背光)对&ot;喉咙里挂灯笼&ot;(贪吃),都堪称绝妙;&ot;推开窗子说亮话&ot;对&ot;站在楼上唱高腔&ot;,&ot;巧姐难炊无米粥&ot;对&ot;老娘不是省油灯&ot;,也很好玩。俏皮话说到这个份上,就不是俗而是雅了。

事实上雅与俗,不过一步之遥。问题是要有那份雅兴。如果有雅兴,其他方言也可以对出对子来的。比如广州话&ot;丢眼角&ot;就可以对上海活&ot;吊膀子&ot;,广州话&ot;卖生藕&ot;也可以对上诲话&ot;吃豆腐&ot;。&ot;丟眼角&ot;就是飞媚眼,送秋波。&ot;吊膀子&ot;则是调情,骗女人,可不正好是一对?&ot;卖生藕&ot;对&ot;吃豆腐&ot;也很妙。前者是女人卖弄风情,后者是男人心怀不轨。女人把自己白搬的肉体当生藕卖,男人把女人白嫩的肉体当豆腐吃,都不是什么&ot;好东西&ot;。配在一起,倒也&ot;相得益彰&ot;。

不过上海人和广州人大约都没有这份雅兴。这是两个商业气很浓的城市,更看重的是经济实惠,而不是诗情画意。有一些词,虽然并无什么诗意,但在广州和上海使用频率却很高,比如&ot;捞&ot;和&ot;轧&ot;。广州人喜欢说&ot;捞&ot;。谋生、混日子、闯江湖叫&ot;捞世界&ot;;从别人不注意的地方下手,或者从不起眼的事情中获得很大的好处或利益,叫&ot;捞静水&ot;;得到了好处或利益,或者获得了成功,完成了任务,叫&ot;捞鸡&ot;;发迹、高升、飞黄腾达,叫&ot;捞起&ot;;没什么正当职业,专靠坑蒙拐骗过日子的人叫&ot;捞家&ot;;而出卖色相的女人就叫做&ot;捞女&ot;。反正世界是只大砂煲,就看你会&ot;捞&ot;不会&ot;捞&ot;。

上海人喜欢说&ot;轧&ot;。交朋友叫&ot;轧朋友&ot;,凑熱闹叫&ot;轧闹猛&ot;,看风头叫&ot;轧苗头&ot;,插一手叫&ot;轧一脚&ot;,婚外同居叫&ot;轧姘头&ot;,而受气吃瘪则叫&ot;吃轧头&ot;。&ot;轧&ot;也好,&ot;捞&ot;也好,在我们看来都不怎么好听,也不怎么雅,--一个让人想到伸出手去抓,一个让人想到开着车去碾,但广州人和上海人似乎无所谓。

广州话中还有两个使用频率很高的词,--揾和抵。揾是找的意思。觅食、谋生、找活路,叫揾食、揾钱、揾米路;宰客、骗人、讨便宜则叫揾丁、揾笨、揾老衬。抵指有价值的意思。到酒楼美餐,吃得大快朵颐,叫&ot;抵食&ot;;到商场购物,买得称心如意,叫&ot;抵买&ot;;到歌舞厅夜总会娱乐中心潇洒一回,玩得兴高采烈,叫&ot;抵玩&ot;。顾客满意,老板开心,看着大把的票子进账,心里暗叫&ot;抵赚&ot;。会赚钱的也会花钱,会花钱的多半也会赚钱,这就叫&ot;抵手&ot;(能干、有本事)。如果没有赚钱的能耐,那就只有坐以待毙,大约也就只好叫&ot;抵穷&ot;(活该受穷)乃至&ot;抵死&ot;(该死)了。反正一件事情做不做,要看&ot;抵唔抵&ot;(值不值)。抵,就做;唔抵,就不做。像北京人那样&ot;侃&ot;(侃大山),像成都人那样&ot;摆&ot;(摆龙门阵),大约&ot;唔抵&ot;,那就算了吧!

当然,广州人也要&ot;倾&ot;(倾偈),也要&ot;叹&ot;(叹世界)。否则,就不会有&ot;一盅两件叹早茶&ot;的说法。叹,在粤语中是&ot;享受&ot;的意思。清早起来,在街上溜达溜达,然后走进酒楼,挑一张桌子坐定,即有小姐来上茶。再随便要一两样点心,便可以边吃边聊直到早茶收档,可真的称得上是&ot;叹世界&ot;(享清福)啊!

广州人要&ot;叹早茶&ot;,上海人要&ot;孵茶馆&ot;,但他们不会像成都人那样把茶馆当作&ot;民间政协&ot;,也不会像北京人那样把侃大山当作一种&ot;事业&ot;甚至&ot;职业&ot;(比如说相声)。他们的&ot;叹世界&ot;也好,&ot;小乐惠&ot;也好,也比北京人的&ot;找乐子&ot;更多物质生活享受的成分。北京人的&ot;找乐&ot;,更多的是因物质生活不足而到精神领域去&ot;找补&ot;,因此很容易发展为&ot;贫嘴&ot;。可见同为&ot;世俗&ot;,各地也不完全相同。说起话来,自然就风格各异。关于这一点,我在《读城记》一书中已讲得够多,再写就成&ot;捣糨糊&ot;了,还是就此打住吧!

后记

我不是专门研究方言的,只能算是一个对方言感兴趣的人。打小我就爱琢磨方言。先是随父母离开家乡,住在一个九省通衢的城市里,后来又外出谋生,居无定所,学无恒业,走南闯北的,也就有了些&ot;积累&ot;。和人说不上三句话,就想猜人家是哪里人。猜对了自然洋洋得意,有时还要冒充人家的老乡。猜错和露馅的时候也多。为了改正错误,提高命中率,就得更加留意。久而久之,也就知道了一些方言的事。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