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愈微微一笑:“不行。”谢慈:“你想怎样?”陈宝愈说:“我想亲眼看你们君臣反目。谢大人不知好歹,给我挖坑跳,现在落在我的手里,我当然要连本带利讨回来。我怕你跑啊,谢大人,您虽是文臣,但功夫可深不可测,皇上,拿出您那中看不中用的匕首,剔了谢大人的髌骨,我就放您全须全尾的下船。”皇上有一把防身用的胡刀,说中看不中用有些过分,那刀是有点花里胡哨,却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刃。陈宝愈说的中看不中用,其实暗指的是皇上这个人。皇上被人压到了谢慈面前,低头望着他的膝盖:“先生你对朕这么好,到底图什么?”谢慈撇下眼来看着他,说:“图你不听话,还特别爱添乱。”谢慈伸手,在皇上腰间的衣衫下,摸到了那把他随身携带的胡刀,抽了刀鞘,硬将其塞进了皇上的手中。谢慈攥着皇上的手不肯松开,道:“皇上,同样的错误您犯芙蕖亲眼见到了朝廷张布的海捕文书。她从人群中挤出来,以纱遮面的打扮引起了明镜司的注意,他们藏在深巷中的一双双眼,不约而同的盯在了她的身上。这是芙蕖让自己身染“凤髓”的第三天。她一直格外关注自己身体里的变化,终于感受到了传说中五内俱焚的折磨。昨天夜里,她被吉照起夜的声音吵醒,半梦半醒中,手中飞出去的纸牌头一次下了狠手。她的拈叶飞花不逊色于任何江湖高手。吉照躲得再快,仍然被划伤了面颊。芙蕖起身披着外衣,倚在门口看到了自己的杰作,捏着自己的手腕,想起了年幼时,谢慈曾几次毫无预兆的暴怒癫狂。凤髓真的会左右人的心智。短短三日的时间里,芙蕖任由自己被困在不知名的焦虑中,窗上偶尔停歇几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她冷眼瞧着不动声色,却控制不住心里在想着如何将它们捏死在手心里,体味着那种血肉横飞的快感。她明白所有的道理,也唾弃这样的自己。但是她的身心已经都不可控了。谢慈他怎么多年也是这么熬着的么?芙蕖在昨天夜里痛哭出声,今晨便从驸马府中不辞而别。谢府空了。门上贴了封条,八盏琉璃灯也蒙了灰尘。芙蕖只在门口停了一下,便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目标正是她。芙蕖猛地回头,面纱扬起一个飒爽的弧度,来者被她的目光定在原地。纪嵘道:“你冷静。”芙蕖望着他:“你怎么来了?”纪嵘提着刀,说:“方才在街上看到你独自徘徊,所以跟上来了。”他虽公务在身,却是一个人来的,他抬头望着谢府空冷的门庭,道:“你没有地方可去了?需要我帮你安排住处?”芙蕖冷笑:“纪大人以为是我是什么?家养的小猫小狗?主子不在便要冻死饿死?非要托付于别家才行?”纪嵘眼睛里闪过一瞬震惊,但仍恰到好处的维持了体面:“你不要着急,谢慈心思邃密,是断不可能让自己出事的。”芙蕖闭上眼睛:“我知道。”他的未竟之事还有那么多,他怎么会就此撒手不管。可她身体中肆意横生的阴霾已经散不开了,尽管明知纪嵘的好意,但她无法容纳。每往别人身上扎一刀,她心里就能爽快一分,恨不能拉着整个世界一起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