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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则伸出手指重重揉着眉心,依旧很难驱散这股烦闷。
酒席间的交谈,他听的模糊。
一会儿怀疑那人是织吾,一会儿听着又不像。
半晌后,他拄着桌子起身,走得并不稳当。
“客官没事儿吧?我看您脸色不好,需不需要给您叫医官。”
他摆了摆手,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他的身体是什么状况他再清楚不过了,这些医官又怎么可能检查得出来呢?这不是病了,是毒啊,早就深入骨髓的毒。
姑洗那日把他带回了十二津,待他醒来时不在鸾峰,反而在梅涧的房里。
就像小时候那样,梅涧照顾着他。
可这一次,他心生恶寒,“主上。”
“夷则,你这次很不乖啊,居然想把我的猎物拐跑啊。”
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全身的无力和绞痛,是毒发了,这种毒平日不声不响,严重时虽不至死,但会让人神智模糊!。
很多年没有体会到这个滋味,他竟然差点忘记了,开始有本事之后,他妄图离开回程家,每一次被逮少不得惩罚。
那时,他最恐惧的怕就是附骨之蛆了。
而惩罚多了,他也开始疲了,于是梅涧就对他用上了毒。
如今躺在梅涧房里,他疼得大汗淋漓,梅涧一边帮他擦汗,一边回忆他小时候。
那几日,他每一个梦都会出现在一座雕花小楼外,时不时都有人提着灯笼进进出出,而昨夜,他看见了织吾。
小姑娘沉着脸,眼见的憔悴,提着一盏半黑半白的灯笼走了出来,用他最习惯的声音和语调,开口之际,那盏灯笼就烧了起来,火势窜的很快,眨眼间就吞噬了小姑娘。
“夷则。”
他一下惊醒,闻到房内浓烈的香气,转眼看见床檐挂着的香球。
织三。他思忖片刻,决定无论如何也要闯出去。
夷则愈发听话,倒逼体内的毒再次发作,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其控制在临界线之上。
没过几日,破晓来了。这倒是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他闭着眼不做声响。
“大人”她瞥了一眼身后的老医官,斟酌着用词,“听闻南吕大人去了成王府做客,但是没有消息传来,您和他兄弟情深,想来忧虑成疾。”
老医官颔首附和。
“我助您出去,可好?”
夷则睁开眼,望进她的眼神里,生死不过头点地,再熬下去不知那小姑娘会发生些什么。
他不由自主想象出织吾胆怯往后缩的模样,这样的织吾怎么可能斗得过成王。
“好。”
七天后,他抵达了关西,成王府近在咫尺了。
仅仅走出酒楼几步,他回过头就只能看得见个朦胧样了。
一番查探下来,发现成王府的防备很松,对他来说,要进去易如反掌,但他也清楚,难点在于带人出来。
日头晒得他晕眩更重,他靠着墙角坐下,目不转睛盯着那扇漆面朱门。
突然,脚边掉落一枚铜钱。
他眉头紧锁,抬头看见一稚童有些犹豫要不要把手里馒头给他,几经挣扎,小孩儿掰了一半递了过来。
天知道,大名鼎鼎的夷则大人这一刻该有多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