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何在啊?”李旻烨落了座,就一脸肃穆,众位大臣瞟了一眼就知今早的朝事不好过,果然一开口就是兴师问罪的语调。
礼部尚书陈辅元向右迈了几步,将笏板一拱,道:“臣在。”
“今年的省试也出结果了,朕听闻,国子监如今是人才辈出,上榜者大多是出自那里的。”众臣一听就觉事情不妙,而陈辅元更是面色铁青。
“回陛下,国子监的学生勤恳好学,确实出了不少人才。”陈辅元说话时,冷汗已经顺着侧脸掉落几滴。
“人才?!”李旻烨声音骤然拔高,格外震慑,“朕怎么还听闻这些人还多是参黎城里的世家公子,平日里不学无术,连太学的课都是变着法子逃!”
“这……这……”陈辅元赶忙跪下,不敢再作申辩。
“金爱卿,你来给诸位臣工说一说今年的科举。”李旻烨缓了声音,寻着目光,一位朝臣行至中央。
“今春科举,录进士二十七人,其中十九人乃是太学生徒。依陛下口谕,由微臣主持复试,此十九人中,十四人为无才之辈。”金尚钦将二三月的科举概括成了二三句话,众臣一听,心也跟着惊了二三分。
金尚钦是临时负责复试的官员,还是李旻烨临时定的人选,就是为了打陈辅元一个措手不及,结果可想而知,效果显著。
“陈卿,科举这事一向是由你礼部在管,这事,你是否知情?”李旻烨这声音听不出丁点儿火气,甚至还有一丝儿关怀,都说伴君如伴虎,此刻陈辅元是深刻体会到了,这么一问,心里顿时没了主意。
“臣……臣对此事并不知情。”陈辅元稍直了直身,举着笏板,磕巴道。
“陈卿的意思是,都是底下人徇私舞弊,那这便是渎职了!”李旻烨质问道。
“微臣知罪。”陈辅元叩地谢罪,还没来得及庆幸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上面就又响起了天音。
“既如此,就着大理寺和刑部一同查一查这宗案子,科举是我朝擢拔栋梁股肱的大事,连同以往的科考,都查一查。”
下面的陈辅元一听就瘫了,随着众臣退朝时都没缓过劲儿来。
“这冯大人大病初愈,又痛失爱子,这会儿又派分了这么大个案子,唉……”下朝的路上相熟的官员总会凑到一处聊些有的没的,说话的人身着朱服,是户部新上的官员。
“好在冯家还有个冯策,依我说他这个庶子比嫡子能力才情要好上许多,如今恰是在礼部任职,老子查儿子,儿子有什么内部消息不得上赶着往上送,这案子看似困难,实则……”说完冲着朱服官员递了个眼神,二人心照不宣。
隔这二人几步远,冯策正低头不知想着什么,忽听见后面有人喊了声“小冯大人”,回头一望,来的人是宋榆杨。
“宋大人,”冯策拱了礼,问道:“宋大人找我可是有事?”
“方才冯大人与我走了一段,让我与你说一声,科举的案子,还劳您多多照看。”宋榆杨答道。
冯策疏离淡笑,“这案子宋大人负责查?”
宋榆杨前一阵子刚升了刑部侍郎,刑部的劳力事儿多是落在侍郎身上,这次也不例外,宋榆杨一笑,道:“正是”。
“都是按章程办事的。”冯策礼貌一笑,拂袖去了,这态度,摆明了公事公办。
冯策与宋榆杨没什么交情,只有在路上躲不过去时,才打声招呼。对于宋榆杨,冯策说不清,总觉得他不单是齐韵学生这么简单,这个人有着朝堂人的文气,还有江湖人的洒脱,清明爽朗的外表外总笼着一层神秘。
参不透的人,在别人眼里就是两个极端,一类人喜欢靠近这种未知的地域,他们认为这是平淡生活之中的一抹亮色。另一种人即使在这里并没有嗅到任何的危险气息,单凭内心里一小块地方发出的类似于警示的苗头,便会毫不犹豫的相信本能,对其敬而远之。
冯策就是后者。
宋榆杨下了朝,回家换了一身长衫,到景行街上转了一圈,进了条巷子,七拐八拐没了影,再多时,素居里多了条人影。
“主子,派去盯着昶离的人要撤回来吗?”宋榆杨将今日朝事挑紧要的说了句,又说了昶离最近并无反常,话赶话就问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