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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准备就绪（第1页）

绫罗回到丽人坊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了，姑娘们已经陆续开始接客，白日里显得有些清冷的园子也跟着热闹起来。

“回来啦！”望月楼下的回廊里，沐紫凝捧着一本纸页发黄的旧书埋头读着，听见有脚步声从身后小路上传来，也不回头去看，就出声招呼。绫罗先是一愣，然后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绫罗饶有兴趣的问道，同时伸长了脖子望向沐紫凝手中的书。“这是看什么书呢？”

“问未央借来的《搜神记》，讲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倒还挺有趣。”沐紫凝头也不抬的翻动书页，看起来像是完全沉醉在了文字世界，殊不知她这份专注却是装出来的。正如绫罗所问，为何她看都不看就知道那是绫罗回来了？因为她一直在楼上等着，见绫罗进了丽人坊的大门，这才匆匆下楼。捧书而读，不过是为了掩饰她的心虚罢了。

“你倒是有兴致了，当初鸳鸯那般逼你，你也不愿意看书，就爱去大雄宝殿装神弄鬼，惹一堆的麻烦。”绫罗笑着说道，眼神飘然望向远处的晚霞，就这样陷入了回忆。沐紫凝不动声色的偷瞟了她一眼，隔了半晌才回答道：“我倒还想惹点麻烦，可人生地不熟的，连惹麻烦都不知道从何下手。不像你，整日忙进忙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谋划什么呢！”

这话，沐紫凝是故意说给绫罗听的，话音落了，她便抬眼去看绫罗的反应，只见绫罗故作镇定的朝她一笑，然后将脸别开了。这个时候，沐紫凝本来就心有怀疑，又见绫罗不敢直视自己，便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她心虚了。

“你不会真在谋划什么吧？”沐紫凝打着哈哈问道，本来是想用半开玩笑的语气来掩饰内心真正的忐忑和不安，却没想到绫罗反而变得一本正经。

“我就算是在谋划什么，也只会为你好，你何必操这份心？”绫罗直视着沐紫凝，一字一句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下换沐紫凝傻眼了，心想她这是承认自己在暗中谋划什么了吗？然而，沐紫凝还没缓过劲儿来，便听得绫罗‘噗嗤’一声笑了。“哎，我逗你呢，还当真啦？”

“那你今天去哪儿了？”沐紫凝自然是当真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那就摊牌好了。

“今天？”绫罗拉长了声调，眼珠子跟着转了转，继而回答：“和丽娘在一起呢。昨儿和她闲聊，无意中说起这山兰玉液，我赞这酒甘冽醇厚，便说若是能带些山兰回宫种植，日后自行酿酒，那就再好不过了。我本戏言，哪晓得她却当真了。这不，早上来寻我，说要带我出城挖山兰去。”

“所以，你们今天一整天都在山上挖山兰咯？”沐紫凝挑眉问道。

“那可不是？走了一整天，可把我累惨了，结果一株山兰都没找到。问了人才知道，原来这山兰耐不住炎热，枝叶早都晒焉了。像我们这种不熟悉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绫罗说罢，还装模作样的敲了敲自己的腿，沐紫凝定定的望着她，嘴角突然浮起一抹苦笑。

起身，放下那本已经发黄的《搜神记》，沐紫凝从怀中掏出那支从山顶上捡来的雀翎步摇。一见这支步摇，绫罗的表情动作霎时一僵，心也随之一沉。接过雀翎步摇，绫罗强挤出一抹笑意，“诶？怎么在你那儿啊？丽娘还一直在找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了，是不是掉山上了？”

绫罗反应得很快，只是一瞬间的工夫，她便表现出了见到步摇时最正常的反应，可是，这仍旧不能掩饰她之前的震惊和错愕。

沐紫凝盯着绫罗的眼睛看了很久，绫罗虽然很心虚，却不得不表现出一脸随意并装出镇定自若的样子迎下沐紫凝的注视。后来，沐紫凝什么都没说，拿着书便上楼去了。绫罗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转身去外院寻丽娘去了。

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看来是不能再拖了，否则非被沐紫凝看出端倪不可。没办法，只能赶紧把一切部署好，免得到时再横生枝节。

前院，丽人坊的姑娘们接客的地方。毕竟是青楼之地，纵然有附庸风雅的文人儒士频频登门，却仍免不了一些寻花问柳的风流客。内院是谢绝这些风流客入内的，所以来找乐子的人全都聚集在前院，由此一来，前院便比内院喧闹多了。

钟鼓琴瑟齐奏，丝竹笙箫齐鸣。勾栏榭台上，几名舞姬甩动桃色水袖翩然而舞，引得台下叫好声一片。绫罗从后台上二楼，居高临下的望着楼下欢呼叫好的人群，却始终没有找到丽娘。转身再入后台，绫罗本想再去其他地方找找，却意外的见到了盛装打扮的未央和伶画。

“你们这是……”绫罗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哦……今日十七，是你们接客的日子。”

“是呢，咱们几个已经好几天没露面了，外面都有人在传，说丽人坊的四大舞姬畏惧了醉香楼的皖月花魁，不敢出门见人了。”伶画心直口快的回答道，虽有浓重的胭脂将一张脸刻画的极尽妩媚，但一开口，却尽显率真娇俏。

“要你多嘴。”一旁的未央低声嗔怪，这才转向绫罗，“你这是……要找姐姐？”

“嗯，你们见着她了吗？”绫罗点头，仍不忘环顾四周寻觅丽娘。

“好像跟白公子出去了。”未央如实回答。

“白羽？他找丽娘做什么？”绫罗闻言皱眉，问明了白羽二人所去的方向，跟着追了过去。看着绫罗的背影，伶画不解的撅嘴问道：“未央姐姐，你说，这白公子到底什么来头啊？跟咱们到底是敌是友呢？似乎姐姐和这绫罗姐姐，好像都有点忌惮他，但又总见他们在一起商量什么……”

“你这小丫头，哪儿来这么多问题？咱们只需听从姐姐的安排便够了。”未央笑着轻敲了下伶画的脑袋，跟着提醒道：“时间到了，走吧！”

未央所谓的时间到了，是指该她们出场了。楼下，一曲毕，几名舞姬退下榭台，众乐息，仅剩幽然琴声缓缓流淌。这个时候，楼下的客人也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大家都知道，是四大舞姬要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