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好啊,珍妮。&rdo;本&iddot;利基说道。&ldo;我们只是在开个小会。差不多已经结束了,是吧,小伙子们?&rdo;其余的人意犹未尽地发出一阵低沉的赞同声。身为本地工会书记的利基掌控着会议的气氛。&ldo;那么,珍妮,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rdo;
她希望能单独和他谈,却不敢向对方提出。在支持丈夫斗争的过程中,女人们学到了很多。但到了面对面解决问题的时候,她们的勇气一下子消退了。但是没关系,珍妮告诉自己。自从成人以来,她便一直生活在这个犹如虫茧般的世界里,一个以矿井和矿工福利社为中心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人与人之间没有秘密,工会就是你的父母。&ldo;我很担心米克。&rdo;她说,现在已经没有必要拐弯抹角了。&ldo;他昨天上午离开家,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在想也许……&rdo;
利基用手指在额头上使劲反复磋磨,以至于额头中间出现了时红时白的颜色。&ldo;天哪!&rdo;他咬着牙齿发出咝咝声。
&ldo;你想让我们相信你不知道他的去处?&rdo;艾兹拉&iddot;麦卡福蒂指责说,他是唯一还活着的经历了20年代大罢工和闭厂事件的人。
&ldo;我当然不知道他在哪里。&rdo;珍妮的口气里透露着怨气,心中升起一种阴暗的恐惧情绪。&ldo;我以为他来这儿了。我觉得你们有人知道。&rdo;
&ldo;已经是第六个了。&rdo;麦加希说。珍妮认出了对方在电视镜头和集会游行里那种低沉的说话声。此刻与他同处一室,这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异。
&ldo;我听不懂。&rdo;珍妮说,&ldo;什么第六个?出什么事了?&rdo;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简直要射穿她的身体。她能感觉到这伙人的轻蔑之情,可却搞不懂他们缘何如此。&ldo;米克出什么事了吗?发生意外了?&rdo;
&ldo;的确有事情发生,没错。&rdo;麦加希说,&ldo;你丈夫好像去诺丁汉做了工贼。&rdo;
他的话几乎让她的肺被抽空了氧气。她屏住呼吸,脑袋外面形成一个气泡,把这些话都弹了回去。不会是真的,米克不会的。已经麻木的她拼命地摇头。那些话又回来了,但是仍然毫无意义。&ldo;已经知道有五个人……应该还有更多……队伍里总有叛徒……令人失望……总是工会里的人。&rdo;
&ldo;不。&rdo;她说,&ldo;他不会那样做的。&rdo;
&ldo;那你如何解释他的失踪呢?&rdo;利基说,&ldo;是你跑来找我们打听他的下落。我们知道昨晚一辆小卡车拉走了几个人,里头有一个人是米克的好朋友。他还能去哪儿呢?&rdo;
2007年6月28日,周四,威姆斯的纽顿村。
&ldo;如果被人喊作&lso;婊子&rso;,我一定受不了。&rdo;珍妮说,&ldo;我觉得,在她们眼里,我就是婊子。丈夫当了工贼,自己肯定立马出卖肉体养活自己。&rdo;
&ldo;你从来没想过那些人说的也许不是事实?&rdo;
珍妮把头发捋到脑后。&ldo;那倒不是。米克是伊恩&iddot;麦克琳的好朋友,那家伙就去了诺丁汉。这一点我不否认。别忘了那会儿的游戏规则。玩游戏的是男人,而控制男人的又是工会。女人们如果想参加罢工,首先就要过得了工会这一关。我们得恳求他们允许我们加入。他们需要女人出现在本该出现的地方‐‐家中,替男人们照顾家小。他们不需要女人出现在纠察队的队伍里。即便&lso;反对封矿妇女协会&rso;能起到作用,我们这些女人也知道自己的位置。如果要逆势而行,你必须足够强大,或者足够愚蠢。&rdo;
这已经不是凯伦第一次听人说出这种实情了。她也不知道在相同处境中,自己是否能比珍妮做得更好。她觉得自己会比珍妮更坚定地站在丈夫身边,但是一想到珍妮&iddot;普兰蒂斯所要面对的是整个社区的敌视,凯伦觉得自己一定也会像她那样溃败下来。&ldo;没错。&rdo;凯伦说,&ldo;现在看来,米克很可能没有去做工贼,这样的话,你觉得他到底怎么了?&rdo;
珍妮摇摇头。&ldo;一点都不知道。尽管我不愿相信,但是当工贼的说法有点在理。所以,我根本没有想过其他可能性。&rdo;
&ldo;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受够了这一切,所以一走了之呢?&rdo;
她拧起眉头,&ldo;啊!这可不是他的作风。不告而别?我不这么想。即便要走,他也一定会说明这一切都是我错了。&rdo;她苦笑了一下。
&ldo;你不认为他不告而别就是为了要让你伤得更深吗?&rdo;
珍妮仰起头。&ldo;真作孽。&rdo;她反驳说,&ldo;你把他说得像个虐待狂。他不是个狠心的人,警官。不像其他人那样自私自利、没心没肺。&rdo;
凯伦停顿了一下,因为接下来的话题总是取证谈话中最难的部分。&ldo;他同别人有过节吗?有没有对头,珍妮?&rdo;
珍妮看着凯伦,仿佛对方说出来的是火星语。&ldo;对头?你的意思是,会要他命的人?&rdo;
&ldo;倒不一定是要命,可能只是打架。&rdo;
这话可真让珍妮发自内心地笑了一回。&ldo;天哪!你真会开玩笑。&rdo;她摇着头说,&ldo;我和他结婚以来,同他打过架的只有你们警察了。在纠察队时打过,示威时也打过。至于说对头嘛,不太可能。但这里不是南非,我没有听说过有矿工失踪的事儿,所以我觉得他没有那种会和他打架的对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