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笑道:“因他前几日用灯油烫伤了宝玉,我为了这事来问他。兴许只语气重了些,这孩子竟被吓得哭了起来。”
贾政道:“都过去几日了,怎么今天才问?你也别哄我,今日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还不是为了环儿把老太太喊来,因此迁怒于他?”
王夫人冷笑一声:“老爷是听哪个乱嚼舌根的瞎说?赵姨娘?”
贾政喝道:“你什么事情都算别人头上,自己就没有错了?环儿也是你的孩子,你待宝玉的心能分一半给他,我也就欣慰了。”
王夫人心中愤慨,却也不跟贾政理论。
贾政转身向贾环道:“跟我走!”说罢,也不理王夫人,转身便往门外走了。
贾环斜视了王夫人一眼,便诺诺地跟着贾政去了。
父子二人一路往赵姨娘屋里来,赵姨娘一见到贾环,已经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眼泪只是不住地流。
贾政叹了一口气道:“太太那个人的脾气一向如此,你们以后没事便离她远远的罢。”
赵姨娘和贾环皆点头应道。
赵姨娘又问贾环:“她们打你了没有?”
贾环一边哭一边挽起袖子道:“她们又问又掐呢,掐得我身上好疼!”
赵姨娘瞧见儿子双臂青一块的紫一块,料想身上也有好多处伤,不禁又伤伤心心地哭道:“我原是个奴才命,怎么让人作践都不要紧。你是这个正经主子,虽是庶出,但好歹比宝玉差不了多少。怎么也跟着遭了这个罪?我说叫你别来我这里,免得招惹晦气罢,你就是不听。偏偏我又是个不争气的,总想着你在那里亏欠了什么,我再补一些给你,便你每每来了非但不撵,反而拿些体己给你用……如今,我自己要断几个月的月钱,已是个‘罪人’,你再来我这里,越发让人连你一起瞧不起了。”
贾政听了便道:“他是主子,哪个敢瞧他不起?况且,这个府上还没有主子不能去的地方!你怎么断了几个月的月钱,是谁断的?”
赵姨娘见问,便收起眼泪,故作娇弱之状,道:“就是为了今日宝玉被人下厌胜之术,不过也罢了……比起被撵出去,断几个月的月钱算是老太太的恩典了。”
贾政听说是自己母亲的意思,他一向孝顺,便也不好违背,于是道:“既然如此,我每月再悄悄替你补上就是。只是一件,你们两个都不许泄露了出去。知道吗?”
赵姨娘连忙答应:“这个自然!环儿也是一定不会说的。”
贾环也连连点头。
贾政道:“我今日留在你这里吃饭。”又向贾环道:“你身上既然痛,就找丫鬟擦些药酒,好得也快些。”
贾环答应着便去了。
只是他不敢再见王夫人,便绕道从东小院儿这边过来,迎面瞧见王夫人房里的丫鬟彩云走过来。
贾环早已看上了彩云,只因时常有彩霞在,又有王夫人在一旁看着,便迟迟不能得手。如今见了便上前笑道:“你要去哪里?”
彩云原本心里想着宝玉,只是宝玉身边伶俐的实在太多,又有金钏儿与他最为亲厚,因此便把目标转移到了贾环身上。
今日彩云瞧见彩霞去告诉贾环,让去请来了贾母。料想贾环必定要挨王夫人的打了,于是悄悄带了药油来给贾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