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五心里难受,下山途中,片语不发。
“爹爹,明日一早,我会上宝石山一趟,你和秦叔就在客栈等着,等我带好消息回来。”山道崎岖,云轻舞挨着爹爹坐在车上,被颠得身子不时晃动,她清楚爹爹和秦叔自踏出灵隐寺,为何一句话都不说。
好消息?了悟大师已圆寂,他的病就无法医治,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舞儿,你不用安慰爹爹。”
云汉卿背靠车壁,缓缓睁开闭阖在一起的双眸,语气淡然道:“人都有命数,许是爹爹的到了,想强求更改,只会徒劳。”
“爹爹,你信命?”云轻舞佯装惊讶,睁大眼睛道:“我一直以为你信奉“我命由我不由天”天呢!”多年驰骋沙场的无敌战将,大晋王朝的铁面战神,信命?她不信,她一点都不信。爹爹是伟男儿,若真如他所言,又如何能有那么彪悍的战绩?
“我命由我不由天?”云汉卿俊脸上表情微动,嘴上却喃喃道:“人能和天斗么?能斗得过天么?”
云轻舞绷着脸儿,一字一句道:“若信命,爹爹之前在沙场上的不败战绩,从何而来?”云汉卿抿唇不语,她又道:“只有没出息的人才信命。爹爹,你好好想想,你每次出征,每次领兵对敌,是抱着怎样的心态作战的?”也不等云汉卿作答,她笑了,那笑容清婉而柔和:“尤其是当敌众我寡之时,你在想什么?”
“不能认输,这仗我一定能打赢!”云汉卿的思绪似是回到了十年前的沙场上,只见他眸光悠远,却坚定无比。
闻他之言,云轻舞当即就笑道:“这不就对了,爹爹当时信的是自己,信的是我大晋万千将士,才取得一场场战绩,才保我晋王朝百姓不被外夷侵犯。”云汉卿瞬间回过神,眸光柔和道:“是爹爹钻牛角尖了!”目前他还不是没倒下么,这也就是说他还有希望,既如此,为何要灰心丧气?
“爹爹想开了就好。”云轻舞眉眼弯弯,道:“其实我这次离京,是有自己目的的。”
云汉卿挑眉:“你自己的目的?”这孩子不是为追他才离京的?
“嗯。”重重地点点脑袋,云轻舞道:“听说宝石山上住着一位医术很了不得的老神仙,我就想着大婚后便悄然离京,到宝石山寻找老神仙给爹爹医治病症,却没想到,爹爹和秦叔先我一步离开了京城!”
秦五这时道:“侯爷,小姐说的那位老神仙,属下也曾听人提起过。”他语气中流露出的喜意很明显。
真笨!我怎就没早些想到那位神仙呢?
边驱车前行,秦五边不时地暗暗自责。
“宝石山上是否居住着一位老神仙,似乎只是个传言。”云汉卿语声轻淡,但清润的眸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希冀:“或许传言属实也不是没有可能。”
云轻舞道:“能被人们传开,那么就有极大的可能,爹爹,你明日就和秦叔呆在客栈里,我呢,先上山一趟去看看,若真找到那位老神仙,我会立刻下山告知你这个好消息,然后咱们再一起拜访老人家,请他为你搭脉治病。”
“你独自上山,爹爹不放心,要不一起去?”
“爹爹身体虚弱,还是留在客栈休息为好,我拳脚功夫尚算不错,一般人是伤不到的。”
“这样吧,让你秦叔陪你一起,爹爹在客栈等着。”
“不成,你身边离不开人照应。”
云汉卿听着女儿之言,心里熨帖而温暖:“爹爹这次出来可不只带着你秦叔。”
“小姐,侯爷说得没错,咱们这趟出来,暗中跟着十多个咱们自己人呢!”秦叔的声音传进车里。云轻舞心道:“跟了辣么多人,我怎么知道?难不成那些人有隐身术?”
“他们有易容。”云汉卿温和的声音扬起,解了她心中的疑惑。
云轻舞莞尔一笑,眨巴着澄澈的眸子道:“这样啊,那成,我听爹爹的,明日和秦叔一起上宝石山寻老神仙。”爹爹之言,她持保留态度,但秦叔在爹爹的安危上,是向来不会撒谎的,所以,她信他,信暗中有自己人保护爹爹。
“车里颠簸得厉害,陪爹爹下车走走。”云汉卿望着宝贝闺女笑着道。
“好,咱们下车步行,舞儿扶着爹爹。”
秦五停下马车,云轻舞不等爹爹起身,先一步钻出马车跳了下去,然后伸出手儿,乐呵呵地道:“来,舞儿扶着爹爹。”云汉卿神色柔和,只觉女儿不仅乖巧听话,且尤为孝顺。
阳光透过翠绿的枝叶,斑斑点点洒落在山道上,云轻舞身上的白色男袍,还有脑后用木簪轻束的墨发,随着她走动,轻舞飞扬。呼吸着山间清新的空气,她感到身心无比的轻松和惬意,云汉卿没有让她搀扶,而是握着她的手儿,缓步而行。
“舞儿,昨日上山怎没有易容?”
“不舒服,我觉得还是做自己,做最真实的自己才是完美。”虽只是简单易容,但对于爱惜皮肤的她来说,那也是相当遭罪的。再说了,这里远离京城,她不用装傻扮痴,外加没什么有心人在身边,易容无疑是多此一举。
云汉卿笑望她一眼:“对,做最真实的自己才是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