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路点点头,抬起胳膊在眼睛上压了压,又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控制住了情绪。
谢临君带着江路去了上次那家店里吃东西,江路有点儿吃不下,谢临君也没强求,之后又把人送到医院去处理那些伤口,医生一边叹气一边帮忙处理着,纱布包得又紧又疼,被裹住的部分还有点儿肿胀的感觉,江路抬手挠了好几次,都被旁边谢临君一个斜眼给看得放下了手。
“哭出来要好受点了么?”谢临君侧过脸看着他,“很多事一个人是没办法消化的。”
“嗯。”江路吸了吸鼻子。谈不上完全放下了完全无感了,但那些从深渊涌出来的情绪终于被他狠狠压了回去。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他想了想,“明天放清明,你要去给你爸爸扫墓么?”
“所以有事儿可以和我说,”谢临君坚持把自己的话说完了,从书包里拿了包纸巾递给他,才接上江路的问题,“和我妈一起去。”
“哦,”江路接过纸巾,擤了把鼻涕,把纸巾丢到垃圾桶去后转过身来,看着谢临君,认真道,“谢谢你。”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谢临君说谢谢。
他们从小便势如水火,长大后却多了几分默契和陪伴在里头。
谢临君眯了眯眼睛,像是笑了,唇边漾开的笑意淡得几乎不存在,“不用谢。”
江路也扯了扯嘴角。
谢临君送他回了家,待到下午冉秋妤快要回去的时候才走。
江路站到窗边看着谢临君骑着车离去,怔了会儿,忽然回过头,打开了客厅的灯。
还不够。
他快步走到每一个房间,将所有的灯都打开,又缩回卧室,将门锁上,窗户窗帘统统拉上后不安的心脏才平稳了下来。
逝者已逝,所有的情感都要随风而逝,他知道自己应该走出来,但黑暗里总有什么怪物恶狠狠地盯着他似的,扰得人不得安宁,一颗心脏被提到嗓子眼儿,唬得他连眼睛都不敢闭上。
江路躺在床上发呆,偶尔被窗外的动静惊得回过神,才会想,我刚才在想什么?
好像什么也没想。
他揉了揉眼睛,瞪着天花板,直到天快亮起时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假期很快结束,四月初的风带了一丝暖意,吹散冬季最后一点低温,人们褪去厚重的棉服,换上相对轻薄的衣服。江路坐在谢临君自行车的后座,拿着一盒牛奶,手里拿着新买的手机玩儿着游戏。
“哪来的钱?”谢临君拨响车铃,清脆的声音十分悦耳。
“江彻给的。”江路猛地嘬了一口牛奶,咽下去后继续说道,“他给了我一张卡,够我挥霍到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