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大部分人是这样的想法,但脑子不灵光要犯蠢的也不是没有。就譬如程琳瑶。大家聚在一起说过话,然后一起到了一处园子。如今京城中,女子学识才艺的最高代表就是琼花八仙,这点是公认的,就算有人心中不服,除非有你有胆量去挑战对方,否则不服也是白搭。说了会儿话,就有人提议玩飞花令,大家都玩过这个,没谁不会,自然都同意。惩罚还是接不上诗词的就喝一杯酒,好在备下的是果酒,多喝几杯也不醉人,无须担心。琼花诗社邀请的人多,但招待的主家也多,倒也不会太冷落哪个,大家都是走得近的玩得好的在一处,气氛也好。先头玩飞花令,章宜宁自然邀要请姜彤,姜彤谦虚,玩笑似的说自是个半桶水,不及大家有才学,让她们玩,自己看着就好,不献丑了。对于这话,在座各人自有各人的心思,有的人觉得这位贺云珍乃小户出身,别看长得还行,或许内里真的粗鄙不堪胸无点墨也未可知。但最后姜彤还是被几人劝着参与了进来。程琳瑶也混着过来这边,她自只学识不够,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就有些缩着脖子脑袋,生怕大家拉了她去,到时出丑那就不好了。此时程家那位嫡出小姐在另一边,同另一伙小姐玩得开心,更不会管这庶妹。程琳瑶担心这担心那,却未料到头来,前头亭子里都开局了,压根没一人瞧她一眼。这分明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完全忽略了!程琳瑶活像是被人当众扇了巴掌,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火辣辣,尴尬至极!她虽站在这群贵女中间,然却没一个人把她当回事,莫说招呼,简直把她当成了隐形人!程琳瑶几乎想尖叫,想拉着那些人大吼,她完全想不明白!自己不是已经成了尚书府小姐了吗,为什么还会被人忽略,被人看不起!然而不管她是多么愤怒,在场没有人会在乎。那边已经玩了起来。说实话其实很有那么些人不屑姜彤,姜彤方才的自谦之词她们不认为那是以前,反觉得姜彤是真没文化。兴许就识得几个字也说不定,毕竟出生不好,就算有幸嫁了王府公子,一朝翻身,骨子里却还是蓬门陋户里出来的低贱之人。然谁想得到,游戏开始后,姜彤让那些企图看热闹的人彻底失望了。这哪里是学识不好的半桶水,这明明是一肚子墨水!应付这种小游戏简直太过游刃有余!诗词一轮到姜彤这里,几乎每次她连犹豫思考都没有,张嘴便是接上诗词,才思着实敏捷。暗地想看笑话的人一个个都不做声了。玩这游戏的时候,小姐们围在一桌,她们各自的丫鬟都不远不近的伺候着。程琳瑶自觉失了颜面没脸见人,压根就没往里面挤,反而越发离得远,所以就没看见姜彤的这一番表现。一直等到大家开始玩作诗游戏的时候,心怀叵测的周芸曦才让丫鬟把程琳瑶拉了过来。虽说没人认识这程琳瑶,但大家自持身份,不想失了礼仪,一个个嘴上什么都不会说。规则程琳瑶之前挺周芸曦说过,好巧不巧,程琳瑶被分为点题和先答题之人。她手中抽中了两张纸条,一张写着“石”,一张写着“花”。这便是两个题,如果按照规则,程琳瑶点题,她就可以任选其中一张,再将另一张给对手。但是她想到周芸曦跟她说的“规则”,想让姜彤作诗作不出来在大家面前出丑。恶毒心思一旦起来怎么都压不下去。程琳瑶抬起头来柔柔一笑,然后道:“我才疏学浅,实乃做不出精妙绝伦的诗词来。”说完把眼睛转向姜彤,道,“我与表嫂有缘,不知可否请表嫂替我作了这一首诗。”她这话一说完,四周突然变得安静起来。半晌,每个人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特别是看着程琳瑶的时候很微妙。大概是觉得,怎么有这种愚蠢的人?居然公然挑衅别人?姜彤愣了一会儿,才看了程琳瑶几眼,完全不知道这人发什么疯。这更是许多人心中的疑问,这人是打哪冒出来了?她拿来的底气让人家给她作诗?程琳瑶可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她自顾自点了“石”那张纸条,假笑着递给了姜彤,剩下一张“花”就是另一个人的。她都送到眼前了姜彤还能说什么,倒没什么生气的样子,缓缓伸出手,轻描淡写地接了过来。而此时,就在另一座宅子里,几个男人正品酒谈天,前头或站或坐四五个人,手里都拿着乐器,是几个唱曲儿的。中间坐着的那位长得倒是我见犹怜。这边酒桌上,其中一个穿着蓝色袍子的人道:“魏兄,怎么样,那小娘长得还行吧,啧啧,听听那一口绵绵的嗓音,唱得我心口都酥了。”魏晔鸣不甚在意看看了一眼,模样还算整齐白净,眼神像带着勾子似的勾人,身上自有股风尘味儿,从故骨子里透出来。不知怎么,魏晔鸣就是觉得有些没知没味,若是以前,这小娘模样生的尚算整齐,受用了也无不可,反正他想来是个不委屈自己不受拘束的人。但现在他看着就提不起兴致。蓝衣男子似乎发觉了对方的意兴阑珊,觉得奇怪,嘴中调笑道:“咱们魏三爷莫不是改了性子吃素了?这么一个美娇娘摆在眼前都无动于衷。”魏晔鸣勾着嘴角嗤了一声,随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不过是个玩意儿,也值一提?”“哟,我还当你是改吃素了,却原来是没看上,魏三爷这眼光真是越发高了。”蓝色男子说完,旁边两人跟着哈哈大笑。既如此,蓝衣男子也不顾及了,要是魏晔鸣看上这小娘,他就打算让给对方,现在人家人家根本不感兴趣,他就不客气。直接将那小娇娘叫了过来,替他们斟酒,嘴上手上更是不老实,将人拉在自己腿上坐着,时而嘴对嘴给人哺一口酒,去吃人嘴上的胭脂,弄得人娇喘连连。魏晔鸣见怪不怪,他们这群人自来是真的玩儿的,放荡不羁得很。另一个人也跟着说道:“魏兄莫非是有了心仪之人?所以才觉得这些小娘难以入眼。”“不定还真是,魏兄别瞒着,我说与我等听听,看是哪家的闺秀勾住了我们魏三爷的心,哈哈。”这两人都只是随口一说,魏晔鸣这厢却不由自主想起姜彤来。自旧冬回了京中就没在去青阳郡,也就没见姜彤。哪知再收到消息时,就得知卢景程竟然成了镇南王府的公子,贺云珍现在是王府的少奶奶。想动她怕是没那么简单了。但魏晔鸣还真有些放不下那,一边喝着酒一边脑子想了许多。好歹之前已经认识,又有“救人”的情分在她,要去见见人却也不难,魏晔鸣眯着眼睛想。过了会儿,蓝衣男子又说道:“说起那些个小姐,我方才过来经过那琼花诗社的时候,见那里又在举办诗会,恐各家的小姐都受了邀请,那些才都是骄骄。”“你少在这酸倒了牙,有本事自个娶一个家去!”“得了,我怕我伺候不起这些娇贵小姐。”这几位口无遮拦地胡乱调笑,一点不忌。说起来这几位家世没一个差的,不过他们在家里或别人眼中,具是极为不成器,文不成武不就不说,成日里就知道花眠宿柳勾女挑妇,浪荡得不行。现在倒把那些小姐也拿来说。魏晔鸣人虽浪荡,自家却也是有妹子的,五十抬脚便踢过去,让俩人闭嘴。两人就嘿嘿打了个混。黄酒多喝了几杯忘了形,自知失了言,这会儿这话头就搁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