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泉州通判要设宴款待。去吗?&rdo;她问。
&ldo;去,当然去。上一次是雨花去的。这一次你去。&rdo;
&ldo;但是他说必须见到你。信上写了,还请馆主亲临……&rdo;
&ldo;这不可能。我这副怪相,可以把通判大人吓出病来。雨心去吧。告诉他有什么话你会直接带到。……讨厌的官员!&rdo;
&ldo;要是说书乐号的事呢?我们买的四万根铁钉,只到了一半。&rdo;
&ldo;他不会在酒席上说这些的。&rdo;
&ldo;那他要说什么呢?他一定有什么话要说。莫非又是想摸我们的底的?还没碰够啊……&rdo;
&ldo;嗯。这我猜不出来。&rdo;
&ldo;年大哥,我觉得你老不见人是不行的。难道一辈子只跟我们在一起?事情那么大,总要亲历亲为……&rdo;
&ldo;这事毫无办法。就是有办法,我也绝不想用。&rdo;
两个女孩子互相对望了一眼:&ldo;你有办法?……什么办法?&rdo;
孙平北毫不理睬,自顾自的穿衣,问还有什么其他事。谢雨心说上个月运入的一批占城大米已经出手,有少量是以次充好,给买家退回,总帐算下来还是有赚。谢雨花说,澳门外海泊了一艘好大好大的佛朗机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通译和买办,竟不进港,只在哪儿傻等,已经好几天不动了。孙平北眼睛一亮,复归黯然。
当初谢家大屠,后花园的护院把周围的奴婢和家生子儿全锁进了地窖。没了后顾之忧便死命抵抗,但前院谢家主人始终未能与后花园汇合。
男人死光后,这批妇孺被张乐淑救下,关进一间农家小屋,没有屠尽,机缘巧合下救了孙平北。
一堆人凄凄惨惨,险象环生地到了湖州,孙平北伪造岳和平印信,骗了王瑶分号三张中票。六千多两银子的烂帐留给岳和平,也不进家,径直奔向双屿人从不曾去的泉州。
平北休养了两个多月,买了几艘小船跑跑短途,雇的船工伙计十分得力,赚了一些养命银子。泉州是郑和下西洋的出发港,水手世家众多,行业规矩森严,他冒着杀头的风险走私,竟然成了有惊而无险。
再后来他利用身边这一堆漂亮女孩子作招牌,起了一座&ldo;艺伎馆&rdo;,是卖艺还是卖身,全凭她们自愿。
他花了大量心思设计馆阁,编导歌舞,帮助女孩子们结交权贵;再靠权贵护住走私生意。他打算用这个青楼的利润造一艘大船,但银子迟迟不够。因为他做生意总不亲自出面,有些人觉得他缺乏诚意,不予合作,丢了很多机会。
他穿好衣服,想起澳门那艘佛朗机船……雪白的葡萄牙大肥猪!一阵难以忍受的焦躁,把喝水的杯子扔在地上。
看看镜子里的这个倒霉家伙……那头肥猪在等一个会拉丁话的海客!好呀。再扔一个杯子。
那泉州通判多半是受人之托来约他的。受谁呢?他最近干得不错,也许吸引了福建几大航海世家的注意?要是能合作可是太好了……还有杯子可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