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刚刚跪倒地上,昭和帝忽又说了一句话,“你知道当年你兄长沈可,是怎么死吗?”
这话却是问错了人。
当年我虽与沈可一同落水,但我落水后便失忆了。除了知道沈可是被毒死,其余,我一概不知。
未想昭和帝也并未计较,只说:“朕不杀你,朕要留着你,查清沈可死因。”
所以说凡事有两面。我女扮男装入仕,这本是个死罪。然而我顶了兄长身份,沈可死因不明,这便又救了我自个儿一命。
得了昭和帝这句话,我便有恃无恐。借着收经书缘由,去天牢挑了一间尚好牢房。
这几日,宋良甚贤惠地将玉锦轩凉席给我买来了。
我住在大牢里,我爹与杜修曾来瞧过我两次,莫子谦与史云鹜曾来瞧过两次,英景轩来瞧过三次,穆临简但凡得空便过来一趟,其余亦有闲杂人等上门拜访。
我日日宾客盈门,过得好不忙碌,好不充实。
后来宋良只好将隔壁牢房给我辟出来,以免那位贵客想要留宿在此。
八月初一轮雨水,气候转寒。我爹还未将被子给我送来,宫里便又宣了旨,说是让我回府候着,隔两日要进宫听审。
我以为,我三年欺君瞒上虽是个重罪,然而连连两次,由皇上连带着满朝文武亲自审我,也未免太大动干戈了些。
我回府当夜,我爹又忽悠晃悠地绕进我房里。见我还未睡,他便笼着袖子,在屋里太师椅上桌下,张了张嘴,却半晌没甚言语。
我爹亦是个大事装得住,小事包不住人。我瞧着他这副模样,甚有些苦楚,便径直道:“爹,你莫担心,过两日皇上审我,怎么着都会给我留一条命呢。”
我爹苦大愁深地看我一眼,叹了一声却说:“我哪里是愁这桩事,我倒是问你,五年多前,你失踪两年,可真是跟大皇子生了一段情谊?”
这话说得我心一沉。
房里烛火明明晃晃,房梁上一对鸳鸯图亦忽明忽暗。我抬头望了望,目光却焦灼地黏在那鸳鸯图畔镂空木槿花。
过了好半晌,我才闷闷问了句:“怎么想起问这个?”
我爹看了我一眼,慢条斯理道:“我昨个儿去找喜鹊逗鸟,他有意无意提到那好几年,二皇子也一直呆在北荒。”顿了一顿,他又凑近瞧了我一眼,“你素来是个揣着明白装糊涂人,别是自己早就将以前事情忆起来了,却不跟你爹我坦白吧?”
我一愣接着一惊,忙道:“从前事,我真是一星半点都没想起来。那些年,到底大皇子二皇子在姬州哪里,我也压根不知道。”
我爹白我一眼,又说:“你刚从姬州回来那会儿,总说一句话,他若为龙,你便要成凤。我从前一直以为那条龙是大皇子,如今看来,景枫既是皇子,你当初若是遇到了他,也不是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