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没有来。
三天,四天……
整整一周,顾言像是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完全不见人影。陆景阳被打击得花容失色,早就走了。心急如焚的徐天赐给顾言打了无数电话,可不是关机就是在通话中。就连赵子龙也联系不上他,只能呆在医院角落咬指甲。
“他不会来了。”严齐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望向靠在床头的女人,“事到如今,你还对他心存幻想?一诺,我知道这说出来很伤人,但是……你都因为他伤成这样了,他都对你不闻不问,说明他对你真的只是利用而已。”
苏一诺垂着眼帘,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顾言出现时已经是一周后的某个下午。
苏一诺正在严齐的搀扶下从床上起来,准备出院。徐天赐跟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坚果墙一样挡在他们面前:
“咳,一诺,你不能走!你刚做完手术,绝对不能这么快挪地方!相信我!真的!女人重伤恢复我最有经验!”
“……”
严齐用看脑残儿童的眼神看着他,过了许久,眼底突然一暗——他瞥到了站在门口的顾言。男人看上去刚从检察院出来,西服笔挺,一头黑发梳得一丝不苟,完全没了前几天颓废失措的样子。
赵子龙见阎王杀到,咽了口吐沫缩在房间角落尽量降低存在感。
顾言的眸子里平静无波。他一手拎着公文包,一手插在口袋里,定定地看着房间中央虚弱的女人。
“你要走?”
苏一诺没有回答,面容上只是一片死寂。
许久,他突然轻声一笑。
“好了,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省得解释了。”顾言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材料,“你这次受伤,多少也跟我有关。这是我们离婚的所有文件,财产转让书,还有公寓的产权证。亿邦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已经转到我名下了。当然,给你的现金完全抵得上那些股票的价值——”
严齐终于受不了他这个阴阳怪气的样子,打断了他的话:“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的?”
“当然。”
严齐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指着他的鼻子就破口大骂:“顾言,一诺因为你都成这样了,你当天不来看她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过来说这些狗屁玩意?!你摸摸自己的良心,看看它还在不在。”
对面的人沉默着,过了半天,突然抬头摸了摸额角。
“良心?严医生,你知不知道,现在医院外面一大群记者,都在传我前妻婚内出轨,跟亿邦的陆景阳是初恋情人,后来亿邦被骑士打压,转头就又搭上了唐子楠……我处理舆论还来不及,你觉得我还有闲情来守着她?”
“姓顾的,你他妈真会恶人先告状!你还是不是人!”严齐冲上去就想再给他一巴掌,可身后沉默了许久的苏一诺突然开了口。
“终于装不下去了?”
她的声音很沙哑,语调却冷得如同二月寒冰。
顾言的眸色微微一沉。
苏一诺笑了笑:“顾言,你这么尊贵,还要忍着恶心跟我这种私生女结婚,共寝,同食,接吻,做-爱……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特别忍辱负重?”
“明明对我讨厌得要死,却不能打也不能骂,还要屈尊降贵低声下气地说那么多感人话来哄我离婚,是不是特别屈辱?其实上次你说离婚的时候,我是不信的。我以为你一定有什么苦衷,或者是不想把我拉进泥潭……”
男人的脸色终于变了。
“……可事实证明,是我贱。顾言,我居然会信你。我居然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信你。结婚的时候你对我说,你从来没有想象过那只婚戒戴在别人手上的样子。那天在法拉盛的别墅里,你也问我,知不知道婚戒里刻着字……”苏一诺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眼里的泪花,从病号服里拉出项链上坠着的翡翠戒指。
“顾言,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话音刚落,她就猛地扯断了链子,痛快地随手一扬。翠碧色的指环坠落在病房的地砖上,清脆一响,碎落一地,一颗颗闪闪烁烁,晶莹透亮,像是离人的眼泪。
下一刻,病房里寂静得犹如虚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