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那人危险强大,可是又先入为主的觉得他毕竟是救了自己的命,有理由杀掉自己毁掉交易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做,可见他还是有分寸的人,并不讨厌,只是一场合理的交易而已。从没想过会再看到他。从没想过因他被抓,被拷问,而拷问中,竟意外知悉了他是来自那个家族的魔导士。他当时被缚,本以为求生无路,哪里想得到后来还能逃出生天?还能有这后来的许多变故?而如果要做成那件自己似乎被命运绑定所必须做成的那事情,他需要人,需要权,需要一切可能的助力——恰好,这个人于他而言或许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头愈发的难受起来。这样浑噩了半宿,一团浆糊的脑子里却只惦记着那人应下:我们天亮就继续出发。我们,天亮,出发。他应下了,他既然应下了,自然不会反悔的吧?至于离开屋子,只不过是表态。他答应了合作,毕竟要杀掉埃尔瓦也是助力越多越好,魔导士所能集结的大多不是人类战力,以一敌万或许不是言过其实,但在埃尔瓦戒备的情况下,由人类来集结人类作战终究是有其不可忽略的作用。但是,这一切也仅限于合作,他们各取所需,那层暧昧的关系自然可以省了。要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听到他说什么,我相信你,你只是必须要成为国王而已。这样类似的话实在是……像是他亲手把一些东西建立起来,又亲手推翻了去。这感觉糟透了。他烦躁的推开窗户,雨后微凉的空气激得人清醒,却也不是那么管用,过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心里发闷,正不知该如何做,下一刻他就听到了走廊上传来的开门关门声,以及渐近的脚步声。他的房门没有上锁,甚至留了条门缝。下意识的就盯住了门口。那脚步声到了他门前似乎顿了下,过了几秒钟,敲门声才响起来。很浅的几下敲门声而已,安冽还没决定是直接去开门还是应一声,外面那声音已经淡淡的说道:“既然醒了,吃过早餐就可以出发了。”脚步声又渐渐远了,似乎是往下楼的方向去了,无法,安冽拿了剑和行李迅速的走出了房间,快到楼梯口的时候隐约听到了对方要了两人份的早餐,只觉得愈发头晕脑胀,便缓缓的去到了楼下。店里的伙计已经开始忙碌了,一楼并不是那么寂静,安冽站定,看着那个人坐在靠窗的座位处,单手支着下巴头歪向窗外,面前摆着一杯温水,在微凉的空气中冒出一点儿雾气。安冽吸了口气,硬着头皮坐去了他对面——怎样两个人也还是要说话的。可是他才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已经转回头来,视线扫过他又瞥了眼吧台那边,眼见无人才扬起一根手指,面前那杯水上的雾气立时逐渐变化出形状。是一条路线图。梵希视线移回来淡淡道:“应该不远了,不过接下来再继续行进会进入山林,和之前的林子比,马匹恐怕不好行走,所以也要花一点儿时间。”而后,那些雾气便消散开来,下一刻后厨的屋门打开,有人端着餐盘走过来:“二位先生,你们的早餐。”梵希微笑着应了声谢,将面前的水杯推到旁边,任由侍者将东西摆到面前,便开动刀叉自顾自的吃饭。安冽皱起眉毛,过了一会儿才顺着对方之前的话询问道:“不能使用马匹的话,需不需要再准备些东西?太过茂盛的林木恐怕会很难走吧。”梵希瞥他一眼,拿着叉子的手晃了一下,露出食指上那个青色的痕迹来:“别问没用的问题,安冽先生。”“……那什么问题是有用的?”对方的态度没来由的让人窝火,安冽的语气也差了一点儿。“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梵希耸了下肩膀,喝了口水续道:“或者你昨天晚上想好了什么长篇大论的演讲?我也洗耳恭听。”“……如果你是这个态度的话我们就没法谈了。”安冽有些无力的应道。“我没有摆什么态度,我只是在帮你一个小忙而已。”“你在帮我什么忙?让我觉得愧疚和后悔就是你帮忙的方式吗?你之前也利用过我,凭什么到我这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了?”梵希正切下一块儿煎蛋,闻言刀叉顿住,轻笑道:“我从没说过利用是十恶不赦的罪,至于你的感觉又不是我能控制的。”而后他摇摇头补充道:“哦,对了,如果是关于之前说的被我吸引什么的,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只是个玩笑,比较起来,还是现在这个动机清楚些,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