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用过晚饭,洗漱完毕躺在床榻便不愿意再动。她早已将原谅霍川的事抛掷脑后,只想好好睡一觉,懒洋洋地缩成一团,惬意得紧。
是以霍川等候一天,终于等来她空闲,&ldo;三妹。&rdo;
他在塌沿坐下,那里陷下去一块。许久没听见动静,唯有平稳清浅的呼吸声。
霍川躺上床榻,抬手碰到她小巧的鼻头,毫不留情地下手捏住,使她喘不过气。宋瑜嘤咛一声,似控诉似哀怨,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霍川积郁在心,哪能像她睡得这般顺畅?
不过总归有一个好处,他环住宋瑜纤细腰肢,牢牢地锁在怀中。温香软玉在怀,他低头埋入宋瑜泼墨长发中,馥馥香味,溢满胸腔。
翌日卯时,田老先生尚未到忘机庭来,便传来话说需要艾叶。
宋瑜昨夜睡得大好,一早起来精气神十足。她是从霍川怀里醒来的,四肢地紧紧地攀附在他身上,宋瑜忙不迭撒手,下床穿好鞋袜,&ldo;哪里有艾叶,我去拿。&rdo;
澹衫负责传话,给她披上杏色褙子,&ldo;听闻大少夫人院里栽种,婢子同您一道去。&rdo;
宋瑜瞥一眼床榻人影,低头应一声。
大嫂院里种了许多药草,泰半都说不上名字。起初宋瑜只觉得好奇,没想到真能派上大用处。她对陈琴音笑得真诚,&ldo;若是夫君眼疾好了,头一个便应该来感谢大嫂。&rdo;
陈琴音尚未梳洗,随意披了件月白长衫,柔柔弱弱地扶着门框站立,朝她回以一笑,&ldo;快去吧,别让世子等急了。&rdo;
从音缈阁出来,宋瑜步伐松快,唇边抑制不住地挂着笑意。
老郎中一会儿便到,她想在一旁看着,看他如何医治,看他如何复明。霍川若是能痊愈,她希望是他看到的第一人。
才走入忘机庭正室,她蓦地停步,内室有女子饮泣声。
声音是压抑着说的,断断续续听不真切。宋瑜潋滟大眼下意识往内室觑去,透过层层珠帘,能看见明照跽身在脚踏上,朝霍川哀声恳求。
她的手紧紧地攒着霍川衣摆,泪如雨下。霍川的脸恰好被屏风遮挡,看不清他是何表情。
宋瑜心头仿佛堵了一块大石头,闷闷地不上不下。
只能看到霍川抽出衣袖,旋即明照在匍匐在地,深深稽首。最后一句话清清楚楚地传入宋瑜耳中:&ldo;奴只想陪在世子身边,饶是无名无分也愿意。&rdo;
宋瑜再听不下去,一把掀开帘子,将艾叶一股脑儿地全扔在明照跟前。艾草粘连泥土,土壤溅在她素色衣衫上,分外狼狈。
她头一回有发火的念头,大抵没见过这样死缠烂打的,&ldo;听说平康坊教人读书识字,难道女郎是个例外?&rdo;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明照莫名其妙,她抿了下唇,&ldo;不知少夫人此言何意。&rdo;
宋瑜气得脸颊鼓鼓,暂且抛开阿母的管教,&ldo;那你为何不知羞耻二字如何写?&rdo;
明照被她说得面红耳赤,脸上火辣辣地,无异于煽耳光来得屈辱。她本以为来霍川跟前恳求两句,他便会收回成命,让她破例留下。哪知自己想得天真,他根本不是个好说话的。不仅如此,连宋瑜她都没法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