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有一人影,出现在路的尽头。“哎,那是谁啊?”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路那边站着的人。几个弟子望去,同时瞧见,纷纷站起身来,保持着警戒。“去瞧瞧?”其中一人提议道。村中的人应当早就休息,半夜还出现在路边站着的,恐怕不是什么正常人。几人纷纷将武器拿在手中,提了一盏灯,结伴往前走。随着灯光将地面的阴影照亮,一步步往前驱赶黑暗,很快就靠近了那个站着的人,瞧清楚了轮廓。的确是个人没错,身上还穿着布衣,头发随意被发带束着,像是村里的男人。但他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一动不动。“喂。”有个弟子试着喊了一声,“你是何人,为何大半夜不睡觉站在此地?”那人并不回应。寒风无孔不入,直往人的棉衣里钻,几人都打了个冷颤,不知是吓的,还是冻的。这场景实在诡异。一人胆小,提议道:“要不还是别管他了吧,我先前听说过,有些人就是会在睡梦之中撒癔症,下床乱走,你看这人鞋都没有,很有可能是睡梦中跑出来的。”“但是凡人没有灵力护体,若是在这站一夜,会不会冻死?”“冻醒了,自然就回去了呗。”几人商量着,最终还是不打算管了,陆续转身回去。最后那人多看了两眼,正要转身时,却见那人突然动了一下。只听“咔吧”一声脆响从那人的脖子处传来,他的头猛然抬起来,恰逢云不遮月,那样一张面目狰狞,枯瘦如骨的脸瞬间露在月华之下。“啊!”那弟子当即发出一声惨叫来,划破了夜的宁静。叫声传入耳朵的瞬间,沈溪山就醒了过来。下一刻,他就感觉胳膊处压着什么东西,呼吸声近在咫尺。这种经历相当熟悉,此刻已经吓不到刚醒过来的沈溪山了,他用灵力点了灯,低头一看,宋小河果然就睡在他的旁边。宋小河睡觉的时候尤为乖巧,与她白日里旺盛的模样大不相同。此刻她也面朝着沈溪山侧卧着,双手蜷在胸前,分了他的半只枕头,像是自己寻了个非常舒服的姿势,睡得正香。两个人的体温将被窝暖得热烘烘的,暖红了宋小河的脸。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美梦,眉目都是喜悦之色,嘴角还微微翘着,实在乖顺。这事儿实在太蹊跷了。假设先前是他灵力被封,所以才差距不到宋小河的靠近,不知她究竟是何时进了房的。但现在他已经全然恢复,就连灵域门外的叫喊都能立即听到,没道理察觉不到宋小河来此处的动静。只是他还来不及细想,下方又接连传来叫喊声,伴随着打斗的声音,显然是出了什么变故。他一起身,只觉得衣襟一坠,头皮传来微微痛楚,低头看去才发现宋小河其中一只手竟然攥住了他的衣裳,连带着一起捏住了他的几缕发。这么一拽,宋小河自然也给拽醒了。她揉着眼睛坐起来,都还没睁开看一眼,语气里带着睡眠不足被吵醒的烦躁,“什么人啊!”沈溪山沉默着下床,手一扬就召来了衣裳,动作十分利索地穿上,合拢衣襟的时候转头去看,就见宋小河正盯着他,满脸的疑惑不解和不可置信。“我怎么……”她转头瞧瞧,憋了半晌,才憋出下半句,“又来你房间了?”说话间竟是比沈溪山还要崩溃,“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我分明在我床上睡得好好的啊?”这事儿虽然的确奇怪,但也不是一次两次,事到如今双方多少也有点习惯了。前几次两人已经吵过闹过,什么话都说尽,再加上两人的关系较之在灵船上那会儿已经好很多,倒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吵得面红耳赤。况且他已察觉,出现这般诡异情况,好像真的并非宋小河故意。沈溪山穿好了衣裳,随意用发带将头发束起,撂了一句:“我下去看看。”人便出门了。宋小河还在迷糊中,门一开,禁音术一解,她才听见外面接连传来的嘈杂声。她先是将门关上,取了玉镯里的衣裳穿戴好,这才推门而出,直接从二楼的栏杆处翻下去,落在大堂之中。落地声将柜台后面打瞌睡的龟妖吵醒,他颤颤巍巍道:“这位客官,要走楼梯呀!”“哦!”宋小河应了一声,飞快跑出了灵域门。一出去,寒风就扑面而来,她立马打了个哆嗦。定睛一看,外面俨然乱成一团,只见各派守夜的弟子正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与村民打了起来。这场面很是奇怪,然而等宋小河仔细看去,却见那些人并非真的村民,只不过穿了一身寻常布衣,裸露在外的皮肤却是枯瘦黝黑的,宛如树皮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