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穿来时,这个家里就只有三口人,母亲刘氏,弟弟张云树。根据那个梦的常识,这个时期应该是小冰河时代,连续十几年的自然灾害,夏天干旱与洪涝同在,冬天温度急剧下降,骤降大雪,导致粮食减产,无数的人居无定所,沦为流民。芸娘所在的安图村还算好,地处永平一带,虽然粮食减产但还没有绝收,听乡里唯一的举人老爷说,他去赶考时听说山东已经是饿殍遍野,卖儿卖女都算是好的,更有甚者竟然已经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了。
相比那样的生活安图村算是富足,但是仍有许多人为了生存而沦为山贼,不知为什么都是苦人家出身,到了山上就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在安图他们称这种人为胡子,其中最厉害的一股兔爷岭上的大胡子钟顺,遇上他的人不死也得残废。而芸娘却成了意外,三年前兔爷岭的绺子下山抢粮,抢到芸娘家,娘亲刘氏,在那一年残了,从此便下不了炕了,云树被藏在了炉灶下躲过一劫,可是芸娘却在护着刘氏的过程中被钟顺攮了一刀,所有人都认为芸娘必死无疑,可是她却活了过来。钟顺再次光临安图村时看见活蹦乱跳的张芸娘也是吓了一跳,他说他从来没见过被他一刀正中心脏的人还能活着,或许张芸娘没有心,自当是天意吧。从那之后兔爷岭的绺子再也没来过安图村,据说是钟顺发了话。不管是真是假,村里的人因为这事,或多或少都对芸娘存了感激之心。
只是他们不知道,芸娘早已不是原来的芸娘,她不过是寄住在这具身体里的一缕来自远方的幽魂。而且她十分清楚,虽然外表上看,身体上的伤口愈合了,但是心上却有一道口子。这也是芸娘可以确定自己确实穿越的,因为她狗血的带了异能,可以看透躯体,只要她想,任何人在她面前就是一句枯骨。这还是两年前她发现的,最开始着实吓了她一跳,前世的她最怕的就是骷髅之类,所以说这异能于她来说如同鸡肋。当然除了可以看看自己有没有异常之外,她着实想不出这种异能有什么用,给她的更多的是恐惧吧。
最近芸娘又发现她又发现她的力气在不断地变大,开始她以为是干活习惯了,但最近她才发现这种力气源源不断,但可以控制,为此她经常半夜去地里挖土豆来验证自己的力量。真是悲哀她的异能唯一的用途就是挖土豆。
对于父亲芸娘没有记忆,她问过张云树,云树说他没出生,爹爹便离开了,父亲去了哪里母亲讳莫如深,有时生气了甚至说父亲死了。但是一共才三间的土坯房里一直都保留着一间书房,里边有不少的书,就算再苦母亲都没将这些书卖了,只是在云树读书时才会允许碰那些书,甚至于当年刘氏就是为了不让胡子烧那间书房才会被一个胡子给砍伤的。
刘氏不识字,是地地道道的安图村人,听邻居林婆说刘氏年轻时就是个泼辣的,虽容貌风流,干活也是一把好手,但就因为脾气不好,眼光还高,便一直拖到十八也没许配人家,也是缘分,在刘氏上山采菜时救了跌落在山谷的芸娘爹,芸娘的爹留在刘家养伤,后来也就顺势娶了刘氏。那些书大多是芸娘爹当时身上带的,也有后来置办的,那些年芸娘的外公还在,家里条件还好,刘氏更是对芸娘的书生爹死心塌地。说到这时林婆还感慨说,“难怪一见你爹就陷进去了,就那风流的模样,连我这一把老骨头见了都欢喜,比上孙员外家的孙大美人还俊俏,可惜了儿,你们姐弟却没有一个长得像你那书生爹的。”
芸娘觉得好笑,形容男人,女人林婆都用俊俏,风流,不知她那作为当事人的爹若是知道了会作何感想?“林婆说笑了,你可是见过那孙大美人,人家可是养在深闺的娇俏小姐,哪里会让你见到。”
“哟,臭丫头,修小瞧了老婆子我,前年孙员外办寿,我去厨房帮忙,孙小姐说要为她老子做碗长寿面,我就在旁边,浑身上下叫老婆子我瞧了几十遍是有的,怎说我没见过?”林婆不服,到着实说出了证据。
“信了,信了,林婆说的都是真真的,好了吧,哈哈。。。”
“这还差不多。。。嘿嘿”林婆这才罢休。
林婆是村里的老人,为人嘴快,最爱道人家长里短,却无坏心,这也是芸娘喜欢和她说话的原因。从林婆那里芸娘知道了许多关于家人的事,就像他爹从来不下地干活,曾经在乡学里做先生,教了许多学生就像是乡里唯一的举人老爷邱占秋就是她爹的学生,再比如虽然所有人都叫他这便宜爹张郎,张书生,却没人知道他到底叫什么,甚至在县里也没有他的户头。准确的说她爹就是个黑户,而和她娘刘氏的婚姻虽然有媒有证,却没有婚书,虽说已不是明初,又是在这地处边境的小镇,不重视这许多,却也不是光彩的事。只是村里人朴实,虽都知道这事,却只当两人情深异常,也没有说别的。
冥冥中,芸娘对那位她从未谋面的父亲充满了好奇,总觉他是个有故事的人。所以刘氏当年才会不顾性命的保护那些书,一定是对父亲爱的很深。想到这里芸娘着实觉得她这个便宜的爹太不负责任了,这可是算上抛妻弃子。
对于弟弟张云树,刘氏抱有很大期望,或许算是延续了她在父亲身上的寄托,所以尽管顿顿为米粮愁,也挡不住她送玉树去村里的私塾。而玉树也算是争气,在学堂里屡屡受到先生的表扬,说不定能挣个秀才免了税,还能拿些个供养回来。作为家里唯一的劳动力,只有十三岁的芸娘也只能用这些来安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