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苍桐固执起来绝不亚于她,叶微微怕他为了照顾自己而坏了身体不得不逼着自己快点好起来。一周后,她终于出了院,回到了组织招待所。
范慕北还没有消息,这项任务绝密到连需要多长时间都不能透露。她虽然心急,也自知组织的纪律,没有再勉强问下去。
叶微微不走,田苍桐也没有走的意思,可是催他回去的电话一个紧似一个,叶微微都听在耳里。
她觉得,应该主动劝他回去,为了她一个人放弃工作,说不过去。
慢慢地来到田苍桐的临时办公点,她看到田苍桐正伏在桌上写着什么,探出来的头上已经银丝片片。心中,不自然地涌出一股酸楚,她一脚跨了进去。
田苍桐写得太专注,并没有发现她的到来,叶微微直接来到他的桌前,看到了他苍劲的字体,最上行写的却是:辞职报告。
“你……”叶微微一惊之下叫了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田苍桐竟然会产生辞职的想法。他不过五十岁,正是从政的大好年龄……
田苍桐被她这一叫抬起头来,看到她和怀里抱着的孩子,缩了缩手里的稿纸,慈祥地笑了起来:“怎么进来了?”
“你要辞职?”她的眼睛盯在稿纸上,不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田苍桐低头看自己的字,好半天才点头。
“为什么?”
田苍桐再次抬脸,在她的身上看了许久,呵呵地笑了起来:“我老了,应该含饴弄孙了,不想再在这些事上操心。”
“可……”她明明知道他为了什么,却怎么也找不到劝他的话来。田苍桐对她的好,她怎么会体味不出来。可是,横在他们之间那些无形的东西始终无法让她像对待父亲般对待他。
“我累了。”田苍桐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在了自己身上,“辞职是理所当然的。”
“……”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她怕说出来自己会忍不住哭起来。
田苍桐却主动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切的名利都是虚无的,只有你们陪在我身边,才是最大的安慰,孩子,跟我回去吧。”
叶微微跟着田苍桐回到了S市,不是冲着别的,而是冲着田苍桐的那份心。她不希望田苍桐为了她而放弃自己的事业,便用回来为条件,让他继续他的从政之道。
田苍桐妥善地将她安排在自己的家里,专门请来了保姆照顾孩子,叶微微闲时处理些杂志社的事,偶尔与韩朝联络一下。
范慕北无音无讯,不过,以常石和田苍桐的关系,他若回来了,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所以,她现在只需要好好地等他回来。
惦记着季芳的事,她却没有敢直接找季雨,害怕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最后,却打了姜轩辕的电话。
姜轩辕连夜赶到了S市,他们在田苍桐的家里见了面。
叶微微把那支笔和那张照片递到了姜轩辕的手中,他看着那张照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马上又一脸疑惑地看向叶微微:“这张照片芳芳一直带在身边,是她那年去找亲生父亲时从她父亲的行礼里翻出来的,怎么会落在你手上?”
叶微微迟疑了好一阵,形色有些僵直,好半天才轻声道:“她……已经死了……前阵子范慕北带回来的那名女记者的尸体其不是我,而是……她……”
姜轩辕原本捏杯的手突然凝滞,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完全一片木然,看不出喜怒。好久,颤抖的声音才传出来:“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去了战区,离开了记者营后失踪,而后被人发现了血肉模糊的尸体……根本辨认不出来她的本来面目,他们从她身上搜到了这两样东西……才会把死者误认成为我。而后,总编打来电话托我找季芳,说她带走了这两样东西,还说……她就是我父亲的女儿。”
姜轩辕没有接话,而是慢慢垂下头覆于掌中,痛苦地耸动肩膀,他,哭了。
“都是我……害了她啊……”
他突然道。
叶微微懵在当场。
季芳的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