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何苦在此时同陛下置气?您怀有龙嗣,等陛下气性一过,您服个软这事也就揭过了。惜嫔那贱人此番之后,还能得圣宠么?待小皇子出生,陛下早把那贱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看在小皇子的份上,陛下哪里还会跟您计较这些!”
大宫女一番苦口婆心劝说,见皇后还是不为所动,只得赶紧遣人去慈宁宫请太后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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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的大门被新帝一脚踢开时,皇后还在殿内用今日的安胎药,身前的矮几上摆着膳食。
看着手持长剑、逆光走进殿内的人,皇后甚至还有心情问他:“陛下可难得到我这坤宁宫来一趟,景意,给陛下布筷。”
在一旁伺候的大宫女看着新帝手上那把还滴着血的长剑,哆哆嗦嗦在矮几上添上一副碗筷。
新帝眉眼一厉,抬脚就踹翻了矮几,精致的菜肴全洒到了地上,大宫女也被吓得一声尖叫。
皇后喝完最后一口安胎药,才抬眼看向新帝:“陛下这是作甚?”
新帝手中长剑指向她,嗓音幽冷如初冬太液池里凝起的薄冰:“朕有没有说过,让你安分守己些?”
皇后眼底全是凄凉和自嘲:“陛下不妨告诉臣妾,何为安分守己?是看着自己的丈夫夜夜宿在别的女人宫中还要喜笑颜开?还是身为六宫之主就因为吃了你赏给藏娇殿那位的荔枝,取荔枝回来的宫人就要被你活活打死?”
辽南王安插在皇后身边的人,能成功煽动她用樊家小儿子还对付姜言惜,还得归功于帝后不合多时。
每年第一批送进宫和最后一批送进宫来的荔枝都是最稀罕的。
今年最后一批送进宫的荔枝只有三盘,一盘自是摆在了新帝寝宫,一盘送去了太后宫中,皇后理所当然地以为那最后一盘当归她所有才是。谁料新帝一早就把那盘荔枝赏给了惜嫔。
皇后派去取荔枝的人跟藏娇殿那边的人起了争执,最后荔枝自然是被皇后的人强势拿走了。
藏娇殿那位觉得受了莫大的屈辱,很是甩了新帝好几天的脸色,新帝为了给她出气,动不得有孕在身的皇后,就下令把皇后宫中那日去取荔枝的宫人拖去慎刑司杖毙。
新帝听得皇后这番话,面上怒意更重:“就因为这些,你便下此毒计想害死她?毒妇何配掌管六宫?”
一句“毒妇”,激得皇后拼死忍在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滚落出来。
她苦笑一声,闭上眼道:“臣妾不知陛下在说什么,陛下若是嫌臣妾碍眼,想为新人腾位置,不妨一剑结果了臣妾!”
她宫里的人早在被抓住时就咬舌自尽,证据全无。
眼下皇后抵死不认,新帝怒火中烧,真恨不能直接一剑了结了她。
但是……不能……
倒不是因为她腹中的孩子,而是皇后娘家在朝堂上的势力。
剑锋抵着皇后咽喉,只差几厘的距离。
殿外忽而传来一阵喧哗,紧跟着是太后的哭骂声:“混账!你这混账!”
太后由贴身伺候的大宫女扶着快步进了大殿,一见新帝用剑指着皇后,险些没给气晕过去,她几步上前一把打落新帝手中的剑,护在了皇后跟前:“这是你的皇后!她肚子里的是你的嫡长子!你要做什么?”
皇后是太后娘家的侄女,摒去婆媳这层关系,二人也是姑侄。
皇后见了太后,满腹委屈才有了地方发泄,当即大哭起来:“母后……”
新帝本就因楚家的事气得不轻,现在自己心爱的女人又被设计,他整个脑袋都嗡嗡作响,皇后的哭声更让他烦躁,他偏过头,冷冷看着太后道:“这皇后是母后您替儿臣选的,不是朕自己选的。”
“混账!”
太后气红了眼,扬手就给了新帝一耳光。
打完之后,太后看着自己的手,也愣住了:“皇儿……”
新帝舔了一下唇,尝到嘴角的血腥味,他吩咐左右的人:“送太后回慈宁宫。”
太后怕他真对皇后下手,吓得厉声道:“你忘记你能登上皇位,你舅舅出了多少力?”
这话让新帝彻底冷了眸色,他登基这两年,太后娘家人借着这从龙之功,无数次得寸进尺。
外戚当政,试图把他当成一个傀儡皇帝,他故意扶持樊家,本就是为了打压太后娘家人的气焰。